第1章 雪夜罚跪与“病弱”世子
永嘉侯府的偏院里,腊月的寒气像是能沁入骨头缝里。林晚缩在并不厚实的棉被里,就着窗外微弱的天光,小心翼翼地点数着藏在破旧妆匣最深处的几块碎银子——那是她省吃俭用,偶尔做些绣活偷偷托人带出去卖,好不容易才攒下的。
“小姐,快歇了吧,仔细冻着了。”奶娘张嬷嬷端着一盏温热的温水进来,看着自家小姐单薄的身影,心疼得直蹙眉,“这炭火眼看就要没了,明日我再去求求夫人房里的刘妈妈……”
林晚迅速将妆匣收好,塞回枕下,转身接过水杯,弯起一个安抚的笑:“嬷嬷别去,咱们还能撑几日。刘妈妈那脸色,瞧一次够咱们难受三天的。”
她话音未落,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毫不客气的拍门声。
“三小姐!夫人叫你立刻去正厅回话!”主母王氏身边的大丫鬟春桃尖利的声音刺破寒夜的寂静。
林晚与张嬷嬷对视一眼,心中同时一沉。王氏轻易不会在夜间唤她,一旦叫了,多半没好事。
她匆匆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斗篷,跟着春桃踏入凛冽的寒风之中。侯府正厅里灯火通明,暖融融的地龙热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恍若两个世界。
主母王氏端坐上位,身着绛紫色缠枝纹锦缎袄裙,通身的雍容华贵。她身旁依偎着的,正是侯府的嫡长女,林晚的嫡姐林诗瑶。林诗瑶穿着一身娇艳的桃红,正拿着绣帕,委委屈屈地抽噎着。
林晚规规矩矩地跪下:“女儿给母亲请安。”
王氏眼皮都未抬一下,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盖,声音冷得像冰:“晚姐儿,你可知罪?”
林晚垂首:“女儿不知,请母亲明示。”
“还敢狡辩!”王氏猛地将茶盏掼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姐姐明日要入宫参加赏梅宴的那支赤金嵌红宝蝴蝶簪,是不是你偷了去?”
林晚心头一凛,那簪子她晌午时还见林诗瑶戴过,显眼招摇得很。她立刻道:“母亲明鉴,女儿从未见过什么蝴蝶簪,更不曾踏入姐姐的闺房半步。”
“不是你还有谁?”林诗瑶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指着她哭诉,“今日就你从我院外经过,定是你瞧见了心生嫉妒!母亲,那簪子是女儿最心爱之物,若是戴不出去,明日赏梅宴,女儿可怎么见人啊……”
林晚心中冷笑,这母女俩一唱一和,栽赃陷害的手段真是十几年如一日,毫无长进。她深吸一口气,保持镇定:“姐姐此言差矣。女儿整日都在自己院中做绣活,张嬷嬷和几个小丫鬟皆可作证。母亲若不信,可派人即刻去搜女儿的屋子。”
“搜?”王氏冷哼一声,“只怕早就被你藏到哪个见不得人的角落去了!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
厅外候着的粗使婆子立刻应声而入。
“三小姐言行无状,忤逆嫡母,给我拉出去,在院中跪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起簪子在哪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刺骨的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林晚挺直背脊,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很快就从刺痛变得麻木。她知道,那簪子多半是林诗瑶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或者根本就是她们找个由头来磋磨她。辩解无用,求饶更会助长她们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