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兼顾着孩子,郁时鸢不得不频繁地在现实和空间之间穿梭。
空间里那台神奇的缝纫机成了她最忠实的伙伴。
意念锁定,图纸清晰,成匹的布料如同被赋予生命,在针尖下飞速地裁剪、缝合。
劳动布外套、的确良小裙子、碎布拼接的个性童装……她甚至尝试着做了几件改良版的女式衬衫……
一件件针脚细密均匀、款式新颖别致的衣服,如同流水线上的产品,在流光中快速成型、堆叠。
效率高得惊人!
不到一天时间,她竟然消耗完了空间的所有布匹。
空间角落里,堆起了小山般上百件崭新的童装和几件女装。
这速度,放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郁时鸢成就感爆棚,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空虚。
日子……过得太慢了。
尤其是,当孩子们在安静玩耍,而她无事可做,等待和未知带来的焦灼感便悄然滋生。
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坐吃山空。
她需要更多的布料,需要把空间里的成品换成钱和票!
必须去一趟金牛镇。
来这的第三天,阳光刚洒满小院。
郁时鸢给阿壤扎了两个漂亮的羊角辫,给小岱换上了空间里新做的劳动布小外套,自己也收拾得干净利落。
她牵着两个孩子,走向家属院大门。
“嫂子,带孩子出去啊?”门口站岗的哨兵显然已经认识了这位带着一对漂亮龙凤胎的嫂子,笑着打招呼。
“嗯,去镇上买点东西。”郁时鸢微笑着点头,态度温和有礼。
哨兵利落地放行。
娘仨的身影,一个清丽温婉,两个粉雕玉琢,走在晨光里,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得早起晨练的军属们纷纷侧目。
……
很幸运,今天赶巧是镇上的赶集日。
下午四点钟,郁时鸢带着两小只满载而归。
话说今天,她看到集市上人多,根据以往的经验,尝试着摆了个摊。没想到,那些衣服出奇的好卖。
可惜他们娘仨从驻地到达集市上,加上买东西什么的,耽误了不少时间。
如果早点出摊,肯定能卖更多。
285块钱,厚厚一沓,此刻就稳妥地藏在郁时鸢贴身的衣袋里,带着体温,也带着沉甸甸的安全感。
美中不足的是,回家的路实在太远了,也太累了。
郁时鸢肚子里揣着个小家伙,手里还牵着俩,走久了腰就隐隐发酸。
阿壤早就没了来时的兴奋劲儿,小短腿像灌了铅,就连头上的羊角辫也垂头丧气的。
走几步就哼哼唧唧地往郁时鸢身上挂,“麻麻,抱抱……阿壤走不动了……”
小岱虽然强撑着,小脸也绷得紧紧的,嘴唇抿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乖,再坚持一下,到前面那棵大树下我们就歇歇脚。”郁时鸢柔声哄着,自己也忍不住轻轻捶了捶腰。
终于到了目标大树下,她找了个平整的大石头坐下,又给两小只一人找一块小石板坐下。
变戏法似的从包袱里拿出两个还温热的饼子,“来,吃点东西,吃饱了就有力气了。”
两个孩子眼睛一亮,一人抱着一个啃了起来。
郁时鸢也小口吃着。
赶集赚钱的兴奋劲儿过去,身体真实的疲惫感才汹涌地泛上来。
就在这时,土路的尽头,卷起一溜烟尘。
一辆草绿色的军用吉普车朝这边驶来。
阿壤正啃着饼,小油手还举着,一眼瞥见那吉普车,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瞬间亮了。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兴奋地挥舞着小手,迈开小短腿就往路中间冲,奶声奶气地大喊:“爸爸,爸爸!爸爸来接阿壤啦!”
郁时鸢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语气掺杂着点无奈和心酸:“阿壤,不是爸爸。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不能乱叫爸爸,更不能往路中间跑,危险!”
然而,那辆吉普车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稳稳地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军靴踏在干燥的黄土路上。
傍晚的阳光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男人穿着笔挺的绿军装,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肩章上的星徽在暮色中闪着冷硬的光泽。
宽肩窄腰,长腿裹在军裤里,充满了力量感。
他利落地摘下军帽,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是陆铮屿。
浓眉如墨,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坚毅如刀削斧凿。
他的皮肤是长期在野外训练留下的健康麦色,紧抿的薄唇让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冷峻、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而且,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像蕴藏着风暴的海,翻滚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早就知道她带着孩子来了。
步兵团团长的消息,怎么可能不灵通?
得知他们到来的消息,他的心就像投入石子的深潭,再也无法平静。
此刻亲眼看到他们娘仨站在路边,大的护着小的,风尘仆仆,包袱里塞满了东西,阿壤还挥舞着小油手……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着更深沉的酸涩,冲撞着他冷硬的心防。
他其实很爱她。
不爱,怎会让自己的骨血在她腹中生根发芽?
不爱,怎会每每在生死边缘,眼前最后晃过的都是她或嗔或怒的脸?
只是……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误解、伤害、和无法言说的秘密,尖锐的刺,早已将彼此刺得遍体鳞伤。
关系也冰冻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看到她来了,真真切切地站在离他驻地不远的地方,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压过了所有冰冷的顾虑。
媳妇来了,孩子也来了……这就够了。
天大的事,他来扛。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军靴踏地的声音沉稳有力。
目光先是快速扫过郁时鸢的脸庞,然后,他的视线落在那两个小粉团子身上。
“陆团长……”郁时鸢下意识想把阿壤往身后藏,语气带着戒备和疏离。
“爸爸!”阿壤却像挣脱束缚的小鸟,从郁时鸢身后探出小脑袋,甜甜地又叫了一声,还伸出了沾着油光的小胳膊,“爸爸抱抱阿壤!”
陆铮屿的脚步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终是弯下腰背,伸出大手。
动作有些生涩,却异常轻柔地,将那个带着奶香的小身子抱了起来。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低沉沙哑,仿佛许久未曾开口。
那冷硬的军人气概,在接触到小女儿柔软身体的瞬间,奇异地融化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