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回那片光明之中。
白晓飞在我身后小声嘀咕：「这人笑里藏刀，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掐灭了烟头。
「他不是在做菜，」我看着对面那座吞噬着活人气息的餐厅，淡淡地说：
「他是在……吸食阳气。」
第七章 判官笔，不是用来拉花的
自从对面的【Samsara】开业，我这小店周围的人气就旺了起来。
不是活人的气，是死人的气。
一些常年在这条老街上游荡、等着头七回家的孤魂野鬼，最近都变得异常躁动。它们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到午夜，就控制不住地往对面那座玻璃盒子的方向飘。
我甚至看到一个刚死没两天的新鬼，因为冲得太快，直接穿墙而过，结果半个身子被【Samsara】那华丽的能量场卡住，动弹不得，急得哇哇大叫。
当然，只有我能听见。
「阴阳两隔，各有规矩。过界了，就不好办了。」我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白晓飞正在旁边擦桌子，听见我的话，立马掏出小本本，一脸严肃地记下：「师父说，厨艺之道，泾渭分明。传统与现代，不可混为一谈。过界了，味道就串了。至理名言！」
懒得理他。
我解下围裙，第一次，主动走出了我的店，穿过马路，走向了那座美食新地标。
门口的迎宾想拦我，但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自己僵在了原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径直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无视那些衣着光鲜的食客，推开了后厨的门。
后厨里，一派繁忙景象，但没有寻常厨房的烟火气，反而更像一个冰冷的化学实验室。
金宇正站在中央的操作台前。
他没穿厨师服，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他手里握着一支通体乌黑、笔杆上刻着复杂纹路的笔，正全神贯注地在一块顶级的雪花牛排上作画。
那支笔，我认得。
是『判官笔』的仿制品，而且是手艺极高的仿品，里面至少封了九个恶鬼的魂魄作为墨水。
他画下的也不是什么酱汁拉花，而是一道道能吸食生灵元气的掠食符。
「你画得太丑了。」我开口道。
金宇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抬起头。当他看到是我时，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他放下笔，拿起一块真丝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阎王爷，」他笑着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后厨所有的嘈杂，「您老人家不在地府好好待着，怎么有兴致跑到我这小地方来，是想……考察工作？」
我走到他面前，拿起那块画着符文的牛排闻了闻。
「你这道菜，火候过了，阳气也快被你吸干了。客人吃了，不出三天，必定大病一场。」
「那又如何？」金宇摊了摊手，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他们付了钱，得到了味蕾上的极致享受；我得到了我想要的食材。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他凑近我，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嘲讽：
「老闻，时代变了。你那套因果报应、六道轮回的陈旧体系，太慢了，太低效了！你看我，只要一支笔，一顿饭的功夫，就能完成你一个轮回都未必能达成的业报。这，才叫效率！」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扭曲的脸，把手里的牛排扔回盘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