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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是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将窗外的梧桐树晕染成模糊的水墨画。她坐在窗边，指尖停留在一本泛黄的《棋魂》扉页上，目光却投向窗外某个看不见的远方。最奇特的是，她面前摆着一副象棋，红黑两军隔河相望，她却独自一人，左手执红，右手执黑。
“将军。”
她轻声说，右手移动黑车，吃掉了自己左手的红马。
林默忍不住轻笑出声。女孩抬起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让他微微一怔——像是雨后被洗刷过的天空，清澈却带着难以捉摸的深度。
“自己和自己下棋，还能将军？”
林默问道，将雨伞靠在门边。
“为什么不能？”
女孩反问，手指仍停留在棋子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自己，最难打败的也是己。”
林默注意到棋盘上的残局异常精妙，绝非业余爱好者能摆出的阵势。他在女孩对面坐下，“介意来一局吗？”
女孩打量他片刻，将棋子重新摆好。“红先黑后。”
十五分钟后，林默输得心服口服。他不是普通棋手——作为大学象棋社社长，他已经在市级比赛中拿过三个冠军。但这女孩的棋路变幻莫测，像是能预见他每一步的意图。
“再来一局？”林默不甘心。
女孩看了眼手表，“图书馆要关门了。”她开始收拾棋子，动作流畅而优雅。
“明天还来吗？”林默脱口而出，随即觉得有些唐突。
女孩停顿了一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再次看向他。“也许。”
第二天同一时间，女孩果然又出现在窗前。这次她没有自己与自己对弈，而是望着空棋盘，仿佛在等待什么。
林默在她对面坐下，什么也没说，摆好了红棋。
就这样，在连绵不绝的一周里，他们每天下午都在图书馆下棋。林默只赢过两局，都是在女孩明显分心的时候。他了解到她叫苏璃，是大一新生，但除此之外她几乎不谈自己。他们的话题永远围绕着棋局展开，偶尔延伸到古代棋谱和现代算法分析。
周五下午，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湿漉漉的玻璃，在棋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默下出了一记绝妙的弃车攻杀，终于扳回一城。
“精彩。”
苏璃由衷地说，这是她第一次称赞林默的棋艺。
“因为你教得好。”
林默微笑。事实上，这一周他从苏璃那里学到的比过去三年都多。
苏璃望着棋盘上被将死的黑王，忽然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总坐在这里下棋吗？”
林默摇头。
“我在等人。”
苏璃的指尖轻轻划过棋盘边界，“等一个能与我并肩作战的人。”
“下棋是两个人的游戏，但本质上是对抗。”
林默不解。
苏璃抬头看他，阳光在她眼中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有时候最亲密的并肩，正发生在棋盘的两端。”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逆光站在门口。来人身材高挑，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与校园氛围格格不入。他的目光扫过阅览室，最终定格在苏璃身上。
“苏小姐，时间到了。”
男人的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
苏璃的表情瞬间凝固，所有的柔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默从未见过的冷峻。她没有看那个男人，而是直视林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