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明月明确表态过她和齐文俊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两人确确实实的做过一个约定。
夕阳的金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消化他们的话。
几秒钟的沉默,在齐文俊和杨菊花感觉里,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沈明月轻轻地笑了。
那笑容很浅,很淡,带着宽容的温和。
“原来是为这个呀。”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悦耳,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不用跟我道歉的,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祝福你们。”
态度如此豁达,如此真诚。
这完全出乎齐文俊和杨菊花的预料。
沈明月心说,不然呢?还想怎样?!
哭哭啼啼的抱怨齐文俊的不是?
怒斥杨菊花的背信弃义?
别开玩笑了。
两人背后最大的推手可是她自己。
……
齐文俊毕业后,杨菊花感觉沈明月变了。不怎么和自己亲近,也不怎么找自己出去玩了。
她每日沉浸于学习中。
见她这般用功,杨菊花自己常年吊车尾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她。
日子过得飞快,又迎来新一届毕业季。
沈明月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进入黔市一中。
从小山村走到县,再从县走到市。
下一步,会是哪呢。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
明月不知道。
她坐在家门口前,遥遥望向对面。
华国人总是很迷信,每当有什么大型工程,总要见点血才成。
早已建成落地的化工厂,轰隆隆的噪音,不分白天黑夜,震撼人心。
好几根大烟囱冒着滚滚黑烟,一股似有若无的刺鼻味儿弥散在空气中。
啊.....
忘了。
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
……
九月开学。
妈妈送她到汽车站,坐上开往黔市的大巴车。
妈妈买来一袋小笼包,从窗口递给沈明月,反复叮嘱她。
“给,明月,饿了路上吃,好好学习,别早恋,好好学习啊......”
“我会的,妈妈。”
大巴驶入高速,平稳地前行。
忽地车身微微一沉,驶入了一条长长的隧道。
刺目的阳光被隔绝,世界陷入一片带着回响的昏黄。
隧道顶灯的光带在高速移动中连成一条条流动的光河,映照在车窗上。
就在这明暗交替,光影流动的瞬间,沈明月无意识地抬眼,目光落在了自己映在车窗上的倒影里。
镜中的少女,拥有一张近乎完美的清纯面孔。
标准的鹅蛋脸,线条流畅圆润,下巴小巧而精致,没有一丝棱角带来的攻击性,只有浑然天成的柔美。
标准的杏眼,大而圆润,内眼角微微下垂,外眼角却精致地上扬,形成一种天然的,楚楚可怜的无辜感。
隧道顶灯的光带在她清澈的瞳孔里飞速掠过,留下点点碎金。
她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过早盛开得太漂亮的花,很容易被路过之人随手折下。
下车以后,先去剪个头发吧。
她心想道。
09年深秋。
清晨的空气里弥漫着黔市特有的湿冷,教室窗户玻璃上凝结着水汽,模糊了外面的梧桐树影。
沈明月裹着臃肿的校服外套,埋头在书桌前写着作业。
厚重的刘海将她整张小脸挡住大半,她从开学到现在,一直不怎么说话,甚少与人交谈,算是班上半个透明人。
全县第一的成绩,到了市一中这里,也不过是年级前五十。
拔尖,却又不是最拔尖。
几个少年吊儿郎当的走进教室,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喧闹声和嘈杂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