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了挥手,示意我起身坐下。
“坐吧,温如许。在我面前,不必再跪了。”
“温如许”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恍如隔世。
我没有动,依旧跪着,冷冷地看着她:“你待如何?去向陛告发我,说一个孤魂野鬼,占据了新晋才人的身体,意图不轨?”
“告发你?”秦若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为了什么?为了让萧景珩那个疯子,把你当成新的神祇供起来,然后把我们这些人,折磨得更惨?”
她放下茶盏,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温如许,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为了争宠夺爱,跟你斗得你死我活的秦若微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厌倦。
“我斗了一辈子,赢了你,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他一杯毒酒,赐死在冷宫,连我刚满周岁的孩儿,都落得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我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说什么?你……”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响。
秦若微,她也重生了!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前世种种,那些争风吃醋,那些阴谋算计,那些你死我活的斗争,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荒唐。
我们,都是被那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我重生在这场选秀之前,本想离他远远的,再不入这吃人的宫墙。”秦若微自嘲地笑了笑,“可我那好父亲,为了秦家的富贵,还是把我送了进来。也好,至少这一次,我知道该如何保住我的孩儿。”
她的目光转向窗外,夜色深沉。
“我本想看着你和萧景珩继续你们那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我冷眼旁观,护好我儿便罢。可我没想到,你死了。你死之后,萧景珩就疯了。他那份爱,不是爱,是占有,是毁灭。他毁了你,毁了我,如今,正在毁掉林晚照,迟早有一天,会毁掉所有人,包括我的儿子。”
她转过头,重新看向我,眼神锐利。
“温如许,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再续前缘。你刚才看萧景珩的眼神,可没有半分爱意,只有恨。”
我沉默了。
是啊,恨。
彻骨的恨。
恨他的寡情薄幸,恨他的自私凉薄,恨他将我的死,当成他装点自己深情人设的勋章。
“我要他死。”我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秦若微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许。
“很好。”她点了点头,“我们的目标,一致了。”
“你帮我,有什么好处?”我冷静地问。在这深宫里,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我的儿子,必须是太子,必须是未来的皇帝。”秦若微说得斩钉截铁,“萧景珩如今没有嫡子,皇后又被折磨成那样,不可能有孕。我的儿子,是唯一的希望。但萧景珩性情不定,我需要一个万全之策。你,就是这个万全之策。”
她向我伸出手:“你我联手。我助你复仇,拯救林晚照。你,助我儿子登基。事成之后,我保你一世荣华,安稳终老。如何?”
我看着她向我伸出的手,那是一双保养得宜、美丽却也沾满过鲜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