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他一脚,踩在了盒子上。
紫檀木盒应声而裂,里面精心搓制的暗红色药丸滚落一地,沾上了水牢地面的污泥。
“不……”我瞳孔骤缩,发出嘶吼。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靴子抬起,落下,再抬起,再落下。
一寸寸,一点点。
将木盒连同里面的药丸,碾成了粉末。
那些粉末,混着地上的污水,变成了一滩肮脏的、辨不出颜色的泥浆。
那是星落的命啊!
“苏晚萤,你弟弟的命,和你一样下贱。”他说。
水花没过我的下巴,我看着那些混入污水的药粉,身体里的血液好像一瞬间被抽干了,四肢百骸,一片冰冷。
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心口那个叫“希望”的东西,连同那个紫檀木盒一起,被他碾得粉碎。
我只是抬起头,对他露出是一个诡异的笑。
我轻声说:“霍决,柳拂衣中的毒,解药的引子,是你亲弟弟的心头血。”
2
霍决脸上的冷酷面具碎裂了。
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一种被愚弄到极致的暴怒。
他一把扼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从污水中提起,狠狠掼在冰冷的石墙上。
“苏晚萤!”
“你再说一遍!”
骨头撞上石头的闷响,让我眼前发黑。铁链穿透锁骨,随着这个动作,带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我咳出几口混着血丝的污水,却看着他笑了。
“我说……咳咳……将军大人,您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吗?”
“听不清吗?我说,要救你的心肝宝贝柳拂衣,就要你那当宝贝疙瘩的亲弟弟——霍阳,死。”
“用你亲弟弟的心头血,一滴都不能少,做药引。”
“疯子!”他咆哮着,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捏碎我的喉骨。
窒息感涌上来,我却毫无惧色。
我死不足惜。
我死了,柳拂衣必须陪葬。
他不敢。
果然,他猛地松开手,我滑落回污水里,呛得撕心裂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胸膛剧烈起伏,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杀意和……一丝慌乱。
“你以为编造这种恶毒的谎言,就能脱身?”
“苏晚萤,我真是小看了你的歹毒心肠!”
我懒得辩解。
我瘫在水里,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流逝,只觉得好笑。
他认识我十年。
十年前,大雪封路,他被仇家追杀,一身是血地倒在我那间破旧的药庐门口。
是我,一个刚出师的小丫头,把他拖进屋,点了灯,用颤抖的手为他缝了十七针,又守了他三天三夜,硬生生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醒来后,不说姓名,只沉默地看着我捣药。
我被他看得发毛,没好气地问:“看什么?没见过女人?”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声说:“见过,没见过你这样的。”
那时的他,虽然冷着脸,但眼睛里是有光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霍决。
他伤好后,开始频繁地来我的医馆。有时是带着伤兵,有时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看我为病人问诊。
京城的流言蜚语传得很快,所有人都以为,我苏晚萤即将成为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