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每期必追，从不落下。
我妈眼里全是舐犊情深的温柔，直到节目结束，还倒回去重播看了这个片段好几次。
八月的酷暑，黏热的风吹起我被汗湿的后背。
冷，从皮肉传到骨子里的。
我紧紧攥着手里包装精致的礼盒，转头扔进了装排骨的肉袋子里。
晚上沈西西下班回家，一进门就把鞋踢飞。
赤脚钻进了我妈的怀抱里，靠在她肩上。
“妈，饿死了，今天有没有靓汤饮呀？”
我妈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小皮猴，早叫你姑姐给你炖上了，录节目饿坏了吧。”
沈西西嘟嘴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我敷衍一笑：
“辛苦姐了，把汤放凉了给我端来吧。”
“顺便把鞋给我刷了，记得别用刷子，要用湿纸巾慢慢擦，那双鞋可以麂皮的，可贵了。”
我看着脚边的高跟鞋，越看越觉得熟悉。
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索性一脚踢开。
“没做。”
“还有，要洗你自己洗，别拿我当免费保姆。”
2
我冷冷看着她，一改往日的热情和关心。
我妈腾地一下站起了身，蹙着眉头看我：
“西西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回到家就想喝口热汤，你摆个脸子给谁看？”
“一大家子人就你没工作赋闲在家里，难道连做个饭刷个鞋也觉得委屈你了不成？”
眼里的嫌恶和轻视一下子刺中了我的心。
我下意识反驳道：“这是我家，她白吃白喝白住，我还要白伺候她吗？”
沈西西突然红了眼，站起身拿起包就要走。
“对不起，是我太没分寸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说到底我还是个外人，确实不该让姐姐天天为我操心。”
我妈一把拉住沈西西，转头怒气冲冲地看向我：
“周瑾，你含沙射影的，是在借着西西说我赖在你家吗？”
“白眼狼，早知道当初离婚就不该要你。”
她紧紧牵着沈西西的手，仿佛她们才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母女。
我紧紧咬着嘴唇，心里反复不是滋味。
八岁那年爸妈离婚，我和弟弟都跟了妈妈。
单亲家庭的生活很难，尤其是妈妈一个女人要抚养两个孩子。
所以我很早就把懂事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踩扁的塑料瓶一个能卖1分，完好无损的纸盒能卖五分，帮同学抄作业1块，替小区的宝妈跑腿拿外卖一单3块。
我永远都记得，我把皱巴巴的零钱拿给妈妈时，她摸着头夸我懂事。
“囡囡真是个乖女儿，妈妈就知道把你留在身边最贴心。”
所以我工作后的每一笔收入都给了她，结婚的彩礼五金也是她在保管。
直到我弟弟娶了沈西西，又因公必须驻扎边境，我妈就主动把她接到了我和老公家里。
说人多热闹，一家人就是要齐齐整整地待在一起。
现在看来，她们确实是一家人。
而我，才是那个外人。
见我不说话，我妈冷笑一声，转身替沈西西拎上包。
“家里的夹生饭我们吃不下，妈带你去打卡你一直想吃的意式餐厅。”
门重重地关上，震得我浑身上下止不住地战栗。
电视里的节目还在继续播放，沈西西甜甜的声音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