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后不远处，一个姿势怪异、动作僵硬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跟着，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嗬嗬声。
我看着她越来越近，脸上那副涕泪横流的惊恐表情清晰可见。
她抬头，看到了窗后的我，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拼命朝我挥手，用口型喊着：“开门！悦悦！开门啊！”
我看着她。
看着这个骗光我所有钱、把我当小丑一样戏弄、刚刚还在电话里疯狂嘲讽我的“闺蜜”。
我慢慢地，对着窗外的她，摇了摇头。
动作很轻，但很坚决。
她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变成难以置信，继而扭曲成彻骨的绝望和怨毒。
她似乎想破口大骂，但身后那嗬嗬声逼近了。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再也顾不上我，手忙脚乱地试图拉开楼道的防盗门。那门有些失灵，需要用力往上抬一下才能拉开。
她拼命拽着，摇晃着，发出哐啷哐啷的巨大噪音。
吸引了更多黑暗中游荡的影子，迟缓地转过头，朝这边挪动过来。
我冷漠地看着。
看着她因为极度恐惧而失禁，湿漉漉的液体顺着裤腿流下。
看着她被第一个扑上来的“东西”拖倒在地。
看着她徒劳地挣扎，手指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抠挖，朝我窗户的方向伸着，眼睛里是淬毒般的恨意，很快就被更多的阴影淹没。
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就变成了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嘶吼声。
我放下了窗帘，隔绝了窗外的一切声音和景象。
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屋子里很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的巨大轮廓，像一座沉默而坚固的堡垒。
外面是地狱。
我这里，是地狱里唯一能活下去的孤岛。
我抱紧膝盖，把脸埋进去。
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没电黑屏。
最后一点与外界虚假的联系，断了。
黑暗中，我听见自己异常平静的呼吸声，末世真的来了。
3
窗帘厚重，挡住了外面大部分的光和声音。
但有些动静是挡不住的。
沉闷的撞击声，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有偶尔爆发出的、短促凄厉到不像人声的尖叫，隔着墙壁和窗户，模糊地渗进来。像一场糟糕透顶的噩梦配乐。
空气里飘着一股味道。淡淡的，像是铁锈混着什么东西烧焦了，又隐约有点腐臭。闻着让人胃里不舒服。
我没再往窗外看。没必要。
肚子咕咕叫起来，提醒我该吃饭了。我爬起来，在堆到天花板的纸箱里翻找。塑料膜被撕开的声音在这种寂静里显得特别响。拿出一包压缩饼干，又撬开一瓶矿泉水。
饼干硬得硌牙，没什么味道，只能机械地嚼碎了咽下去。水是凉的，顺着喉咙滑下去，冰得人一激灵。
吃完，力气回来了一点。我开始清点东西。
水，很多。一箱箱的矿泉水，还有之前图便宜买的那些大桶水，省着点喝，撑几个月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