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躲闪,他便无奈一笑,抬手轻抚我的发顶,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雀。
醒来第二日,我命丫鬟领我四处走动。
我仔细观察每一处回廊、庭院,不断问询府中旧事。
那丫鬟对答如流,机敏周到。
可我脑中依旧空茫,掀不起半分波澜。
行至外院,几个仆人迎面走来,一见我便脱口喊道:“表小姐。”
我骤然止步。
还未开口,身旁丫鬟已急急解释:“夫人千万别介意!您原是老爷表妹,自幼寄住府中,后来才与老爷成婚……前院的人一时改不了口,您恕罪。”
她转头厉声斥道:“没规矩的东西,还不快滚!”
我淡淡应了一声,心中疑窦却如潮蔓延。
从外院折返,途经花园。
一个老花匠正修剪枝杈,瞧见我,眼睛蓦地一亮,撂下活计疾步迎来。
“小姐,您今日气色真好!”他热切得近乎突兀,“您若喜欢什么花,只管吩咐老奴,老奴定给您挑最好的!”
我心中紊乱,无心应酬,只略一点头便径直离去。
回到房中,那盆晚香玉仍在案头静放。
香气清幽,却令我心头更乱。
这慕容府仿佛一张蛛网,每个人言行都裹着层看不透的雾。
4
我倚在椅中合眼,试图静心,思绪却翻涌不休。
几名丫鬟手捧托盘鱼贯而入。
“夫人,老爷吩咐送来的新衣首饰,为您添妆。”
“放下吧。”
我信手翻捡。果然,又是这些。
件件华美,珠光璀璨。
可我只觉厌烦。
珠宝锁进妆奁尚且能压箱底,这些衣裳却穿不出、扔不得。
像无声的笼,一件件垒在我四周。
晚间慕容策回府,我见他神色尚可,便开口道:
“整日闷着也无益,我想亲自去街上挑些东西。”
他眉头倏地一蹙。
“婉儿,你病体未愈,外面人多手杂,万一冲撞了怎么好?”
“躺了两个月,再不出门,我没病也闷出病。”
我语气转冷。
他却含笑哄过来:
“乖,别闹。我明日就叫裁缝和珠宝掌柜带最新式的样货进府,你坐在房里慢慢选,想挑多少都行。”
第二日,人果然来了。
我刚要吩咐丫鬟请入,却被大丫鬟拦下:
“夫人,老爷交代,外男不宜入内室。只许将货样送入请您挑选。”
我深深看她一眼,压下心头冷意。
“拿进来。”
衣裙首饰铺了一整屋。
我随意指了几件,便命人撤下。
窗外传来掌柜结账的寒暄声。
我忽然侧头,看向始终静立一旁的大丫鬟:
“从前的我……也像现在这般,‘听话’吗?”
她浑身一僵,眼神躲闪:“老爷、老爷都是为您着想……”
我轻嗤一声,不再多说。
这慕容府,华殿深院,却像一口密不透风的棺。
我失了忆,却不痴傻。
寻常人家,岂会如此过日子?
慕容策不让我出门,嘴上说是疼我,可这疼里,裹着多少看不见的针?
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我望向窗外,四角天空阴沉依旧。
我渴望街市人声、烟火气息,渴望走出这镀金的牢门。
哪怕只有一步。
5
晚膳时,满桌珍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