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医院夜班规则第一条:如果听见婴儿哭声,立即前往育婴室。

但我发现所有同事去过后都逐渐眼神空洞,失去自我意识。

第七天深夜,哭声再起,院长亲自催促我:“快去,这是规定。”

我点头答应,却转身撬开院长室的门锁——

桌上泛黄日记记载:“1993年3月8日,我的孩子在第47次循环中终于成功转生…”

突然背后传来声音:“你比之前47个都要聪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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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夜,是浸在消毒水和寂静里的。

白天的喧嚣褪去,走廊灯光惨白,照得绿色墙漆一片冰凉,唯有护士站一角还氤氲着一点暖光。苏琳坐在光晕里,指尖划过交班本上的墨字,耳朵却捕捉着空气里每一丝震颤。墙上那面钟,秒针每一次挪动都发出沉重的“嗒”声,敲在心头。

这是她来这家圣心医院实习的第七个夜班。也是她发现不对劲的第三天。

规则就贴在护士站最显眼的位置,白纸黑字,压着亚克力板:

【圣心医院夜班守则】

如听见婴儿哭声,请立即前往三楼西侧育婴室查看,不得延误。

育婴室值班护士必须时刻在岗,如需离开,请确保有另一名员工接替。

凌晨2:15分,请准时巡查二楼产科病房,无论是否听到异常声响。

如遇到无法处理的情况,请立即通过对讲机呼叫院长。

规则简洁,看似合理。直到三天前的那个夜班。

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毫无预兆地响起,穿透层层墙壁,钻进耳朵。当时带她的老师张姐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是一种近乎虔诚的紧张,嘴里喃喃着“规则一,规则一”,抓着对讲机就冲向了楼梯间。

二十分钟后,张姐回来了。脸色有点白,额角带着细汗,但嘴角是笑着的。“没事了,虚惊一场。”她说。

可苏琳看见她那双总是透着温和精明的眼睛,空了。像蒙了一层擦不掉的灰翳,反应慢半拍,对着病人的呼叫铃怔好几秒才动作。以前她绝不会犯这种错。

第二天,张姐请了病假。再没来上班。

苏琳留了心。然后是第二个同事,李哥。同样在哭声响起后冲出去,同样回来后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像被抽走了魂,第二天就辞了职,走时连告别都说得磕磕绊绊。

第三个…是保洁李姨。她之后,苏琳再没在夜班见过她。

所有“不得延误”前往育婴室的人,都“病”了,“走”了。

恐惧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脊椎。苏琳开始疯狂观察。她注意到,每次哭声响起前,院长——那个总是梳着一丝不苟背头,笑容和煦得像暖春阳光的男人——总会“恰好”出现在护士站附近。或是来取份文件,或是随口问一句夜班情况。

而在他看似温和的注视下,那些听到哭声后稍有迟疑的人,会立刻被他用轻柔却不容置疑的语气提醒:“规则一,记得吗?快去。”

没有人质疑。规则就是规则。

今夜,是第七夜。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走廊尽头的黑暗格外浓重,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

苏琳低着头,假装整理票据,眼角余光却锁死在那座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腕表指针,一点点爬向凌晨一点。

“嗒…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