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中学开始攒下的所有画具、颜料、画纸,被他毫不留情地一件件扔进去。
那些是我省下饭钱,一点点买回来的宝贝。
上一世,我扑上去抢,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世,我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他亲手埋葬我的梦想,也亲手为这个家,挖好了坟墓。
「这些东西留着也是分心,以后安心准备当老师。」许建国把垃圾袋口扎紧,语气轻松。
「爸,谢谢你。」我轻声说。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2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像个完美的提线木偶。
早睡早起,安静吃饭,不再碰画笔一下。
许建国和许朗对我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非常满意。
饭桌上,许建国甚至破天荒地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念念这样才对,女孩子就该安安静静的。你哥最近在考一个很重要的证书,你别惹事,让他安心复习。」
许朗得意地扬了扬眉:「爸你放心,她现在乖得很。」
我默默扒着饭,心里冷笑。
重要的证书?
上一世,许朗就是因为这个「重要证书」的考试,错失了一个极好的工作机会。
因为我爸「为他好」的过度关心,直接把事情搞砸了。
当时我被他们的父子情深恶心得不行,现在却无比期待。
我需要钱,很多钱。
摆脱这里,去我真正想去的南方,都需要钱。
许建国早就以「帮你保管」为名,收走了我所有的压岁钱和零花钱。
我打开房间里一个不起眼的饼干盒,里面空空如也。
我偷偷攒下的几千块钱,不见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第二天,我借口出门买文具,跑去了一家网吧。
上辈子为了糊口,我接过不少绘画的私活,对各个约稿平台了如指掌。
我用临时身份证开了台机子,注册了新账号,接了几个加急的单子。
好在,被折磨了一辈子的手艺,没有丢。
许建国以为烧了我的画具,就能折断我的翅膀。
他太天真了。
周末,我哥要去参加证书考试。
出门前,我妈,一个在这个家里毫无存在感的女人,给他煮了两个鸡蛋。
许建国却拦住了她。
「考试前吃鸡蛋,不是要考零蛋吗?胡闹!」
他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根油条和一个粽子。
「吃这个,一百分,还能高中(粽)。」
他把油条和粽子塞到许朗手里,不容置疑地说:「快吃,吃了保证你过。」
许朗一脸为难:「爸,我从小就不喜欢吃粽子,黏糊糊的……」
「胡说!这是为了你好,图个吉利懂不懂?你考不好,我找谁去?」
许建国瞪着眼,许朗只能硬着头皮把冰凉的粽子和油条塞进嘴里。
我低下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3
许朗考试那天,许建国坐立难安。
他一会儿走到客厅,一会儿又回书房,嘴里念念有词。
「考前吃了油条和粽子,肯定没问题。」
「那个监考老师我打过招呼了,是我老同学,会照顾小朗的。」
我坐在沙发上,看似在看电视,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字。
打招呼?
上一世,就是这个「招呼」,让我哥当场被判定为作弊。
那位所谓的「老同学」,是个出了名的铁面判官,最恨托关系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