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把云朵的身体泡得热乎乎的,她一边唱着歌,一边往身上撩水,撩一遍水,便扭动身体甩掉身上的水珠,灰尘随着水珠滚落了。
“你洗完了吗?”门外阿庆叔的声音有些发抖。
“还没有。”
云朵刚一开口,就感觉自己的嘴巴被捂住,一只大手摸到身上,把自己横着抱了起来。剩下的事情,云朵就记不太清了,她只觉得疼,比第一次变成鸟还要疼。变成鸟是身体外面疼,这次是身体里面疼。她想象一把锥子凿进身体,在她肚子里挖开一个洞。
云朵大声呼救,恳求他放过自己,并且发誓不会告诉别人。她哀嚎着直到尝到一股腥甜,这是喊破了声带,但她仍然在喊,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类似于鸟类的声音,就像她听到过的那些家禽被屠宰时的悲鸣。
阿庆叔终于停止了耸动,喘着粗气从她身上翻下来。她抹了抹眼泪,挣扎着跑出门,一头钻进鹅笼里。阿庆叔怕她跑出去告状,连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上就追出门去,却被自己的裤子绊住,栽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
人们赶来时,看见地上光着屁股的尸体,什么都明白了。
云朵正躲在鸡窝里,抱着一只圆滚滚的大鹅发抖,她把脸埋进鹅的翅膀下,露出两只眼睛盯着村民。
“这是黄大仙儿上身了吧?”有人悄悄问。
“准是,你看她马上要咬死鹅了。”
但云朵只是抱着鹅,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黄大仙儿只咬鸡,没听说过还咬鹅的。”
“不是黄大仙,是羽仙儿。”村口的寡妇笃定地说,“我见过,就是这样的。”
村民们散去了,害怕惹祸上身,连阿庆叔的尸体都没有碰一下。
仙家的事儿,没有人敢管。
成群的大鹅围在云朵身边,有的走在她前面,有的走在后面,簇拥在一起,胖乎乎的身子滚来滚去,亲昵地磨蹭着云朵。院墙里落了一地的麻雀,大鹅嗷嗷叫着冲过去保卫领土,麻雀们呼啦啦飞起来。
云朵走过去接住一只,迈步的时候,她的下体还是有些疼。
“别怕,小麻雀,我们都是一家人。”
后来,先是飞来了一群乌鸦,再是喜鹊、松鸡,还有猫头鹰。阿庆叔的尸体被啄得面目全非,云朵不想看到地上的尸体,带着鸟类朋友们回到她自己家。
家里有一棵很大的桑树,鸟儿们都站在树枝上,云朵也爬上去找了一根树枝蹲着,保持这个姿势,她感觉到下体的伤痛舒缓了很多。时间久了,她的双脚越来越有力,化为爪子,紧紧勾住树皮。
村里的小孩都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女孩,小孩子们不怕,他们翻过墙头来看她。
“快看,是羽仙儿。”一个小孩儿发现了树上的她,叫嚷起来。
云朵喜欢这个名字,羽仙儿,真好听。
太阳快落山了,阳光给云朵的身体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村里升起炊烟,妇女们四处呼唤自己的孩童回家。最后被喊到名字的小男孩小心地走到树下,他妈妈叫他土娃子。土娃子扬起脑袋看她。
“羽仙儿,你饿吗?”
云朵没有回答他。
“我去给你拿吃的。”
小男孩跑远了,很快,他端着一个碗跑回来,里面是一碗煮熟的米饭,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羽仙儿,没等她说话就转身往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