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赵莺莺快要疯了。
万中无一的计策,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她脸色惨白,柳含章赶紧下令:
“还不快去外面搜!院子里,池塘边,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找!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揪出来!”
周围的宾客们早就围成了一团,议论声像是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不是说捉奸吗?怎么就一个醉鬼?”
“啧啧,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等着看怎么收场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好热闹啊!”
这声音......是宁瑶!
众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齐刷刷地回过头去。
月光下,宁瑶身姿笔挺地站在不远处。
她身边还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头戴珠翠,身着宫装,不是靖王妃又是谁?
众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已经先软了下去,转眼间,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参见靖王妃!”
赵莺莺没有跪。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宁瑶怎么会和靖王妃在一起?
她不是应该衣衫不整地被堵在屋子里,被众人唾弃,身败名裂吗?
“大胆!”
靖王妃身后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嬷嬷往前一步,声音如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刺向赵莺莺。
“王妃在此,你竟敢不行礼,心里还有没有半点敬意?”
赵莺莺被这一声厉喝惊得魂飞魄散,重重地跪了下去。
周围跪着的人心里都把她骂了个遍。
靖王妃心软和善不假,可她的夫君靖王爷可不是个好说话的,要是让他知道这事,说不定怎么盘算着给自家王妃出气。
“嬷嬷,消消气。”
靖王妃稍微劝了一句,目光扫过众人。
“都起来吧,今天是太师府的赏花宴,大家赏花便是,不必如此拘谨。”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却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的。
太师夫人反应最快,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靖王妃面前,脸上堆满了惶恐又讨好的笑。
“王妃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臣妇心里实在惶恐,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王妃恕罪。”
“原是不打算来的。”
靖王妃虚扶了她一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只是听闻宁大小姐也在此处,想着她初次回京,怕她一个人孤单,便过来陪她说说话。”
她说着,自然地拉过宁瑶的手,亲昵地拍了拍。
“这不,方才我正拉着她在后花园的亭子里聊天呢,就听到这边闹哄哄的。”
宁瑶垂着眼,心里清楚得很。
什么聊天,都是假的。
真相是裴延正好来找太师商量军务,救下她之后,又顺道去了一趟靖王府,将他这位皇婶请过来。
“原来方才宁小姐是与您在一起......”
太师夫人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宁瑶故作惊讶地开口:
“这么热闹,诸位聚在这里做什么?”
她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赵莺莺和柳含章身上。
赵莺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先前引宁瑶去偏僻厢房的丫鬟好死不死地嚷道:
“我亲眼看见你和杨公子进入一个房间当中,你怎么会在外边?”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凝固。
王妃亲口说她与宁瑶在一处,这丫鬟却说亲眼看见宁瑶与人私会。
这已经不是在质疑宁瑶了,这分明是在打靖王妃的脸!
太师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当场厥过去。
她狠狠瞪了一眼巴不得缩起整个身子的柳含章
靖王妃是何等人物,得罪了她,整个太师府都要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太师夫人抓住柳含章的手腕,用力一拽,拖着她一起跪在靖王妃面前。
“王妃恕罪!是臣妇教女无方,冲撞了您和宁大小姐,还请王妃从轻发落!”
说罢,她又转向宁瑶,脸上满是愧疚与恳切。
“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小女的错,我代小女向小姐道歉,并从嫁妆里拿出十万黄金赔偿给小姐,只求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她这一回!”
十万黄金!
人群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太师夫人为了保全女儿和太师府的颜面,当真是下了血本。
做到这个份上,宁瑶若是再不依不挠,那就是她小肚鸡肠,平白落了下乘。
“夫人快请起!”
宁瑶立刻上前,装模作样地扶起太师夫人。
“您是长辈,哪有长辈跪小辈的道理。”
她这番话说得体面又大度,既给了太师夫人台阶下,又全了靖王妃的面子。
太师夫人站起身,又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立刻转身,厉声吩咐:
“来人!将小姐带回房去,没我的吩咐,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再去库房清点出十万黄金,即刻送到侯府去!”
柳含章哭白了一张脸,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不由分说地架了起来,迅速拖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柳含章有母亲托底,事情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揭了过去。
可还跪在地上的赵莺莺,就没那么好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她孤立无援。
“姐姐,我冤枉啊!”
赵莺莺抬起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瞧着好不可怜。
“我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都是她......都是她血口喷人,故意诽谤我!”
她指着那个告密的丫鬟,哭得撕心裂肺。
丫鬟见柳含章被带走,自己成了唯一的活靶子,心里一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高高举起,呈到靖王妃面前。
“王妃明鉴!奴婢没有撒谎,是赵莺莺给了奴婢这个镯子,让奴婢污蔑林小姐,还说事成之后就帮奴婢身后。奴婢跟赵小姐从未见过,若非有人指使,又怎会做出这种事?”
那是一只成色极好的和田玉镯,温润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人证物证俱在。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赵莺莺拼命地摇头,声音凄厉。
“我们是亲姐妹啊!姐姐的名声若是坏了,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