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依旧带着夏末的灼热,透过茂密的香樟树叶,在林荫道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林晓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跟在同样汗流浃背的张雅身后,找到了掩映在一片老旧建筑中的3号宿舍楼。
楼是上了年纪的红砖楼,爬满了青藤,在这片逐渐被新建宿舍楼取代的老区里,显得格外沉默和阴凉。楼门口挂着褪色的标识,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霉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息,在空气里若有若无地飘散。
“就是这儿了,3号楼404。”张雅擦了把额上的汗,语气里带着终于抵达的解脱,也有一丝对这栋楼老旧程度的嫌弃。
宿管值班室就在一楼入口旁。窗户半开着,里面坐着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阿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色是那种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表情严肃得近乎刻板。她抬起眼皮,扫了两人一眼,眼神锐利得让林晓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新生报到?”阿姨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
“是的,阿姨,我们是404宿舍的。”林晓赶紧递上报到单。
阿姨接过单子,仔细看了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钥匙上挂着一个模糊写着“404”的铁牌。她站起身,示意两人跟上。
楼梯是水泥的,边缘有些磨损,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楼道很长,光线昏暗,即使外面阳光明媚,这里也似乎透不进多少光亮,只有几盏瓦数不高的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墙壁上有些斑驳的水渍,以及一些早已褪色、看不清内容的陈旧通知残骸。
404宿舍在走廊的最尽头。阿姨用那把旧钥匙费了点劲才打开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
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但似乎只安排了他们两个人入住。靠窗的两个床位空着,只剩下靠门的两张上下铺。家具是旧式的木头桌椅和铁架床,上面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里那股霉味似乎更重了一些。
“就是这里了。”宿管阿姨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她并没有过多打量房间,而是转身,从她那件洗得发白的制服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册子。
那本子很薄,封面是某种粗糙的牛皮纸,已经泛黄卷边,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墨迹略显晕染的字——《404宿舍入住规则》。
阿姨将册子递给离她最近的林晓,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凝重。
“这个,”她盯着林晓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拿好。住在404,一定要严格遵守这上面的每一条规则,记住,是每一条!否则……”
她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最终只是沉重地吐出四个字:“后果自负。”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林晓的脊椎爬升。她接过那本泛黄的册子,触手是一种奇怪的、仿佛被雨水浸透后又阴干的韧皮纸的质感,带着陈旧的凉意。
“谢谢阿姨,我们会注意的。”林晓谨慎地回答,下意识地将册子攥紧。
旁边的张雅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等宿管阿姨转身离开后,她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哎,你说这阿姨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啊?都什么年代了,还弄这种故弄玄虚的规则手册,搞得跟恐怖片似的。”她随手拿起那本册子翻了翻,里面是用钢笔写的条款,字迹略显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