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加班第七天深夜，我开车冲进了号称“鬼门关”的事故黑点，
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出发前的时间，
副驾驶座上多了一张泛黄的纸条：
“每一次逃脱都会增加一个替死鬼，
现在已有七个人在等你——”
第七天了。
意识像一团浸水的棉絮，沉甸甸，湿漉漉。眼皮用火柴棍勉强支着，视野边缘是跳动模糊的毛边。城市在后视镜里融化成一条流淌的光河，越来越远，越来越暗。导航屏幕上，回家的路线还有一长段，终点是那张渴望到发疼的床。
但在这之前，得先穿过那一段路——老司机们压低了声音谈论的“鬼门关”。
清河路与318省道的交叉口。没理由出事的一个大路口，宽阔，视野也不算太差。可邪门的事故就是一件接一件。刹车失灵、突然爆胎、驾驶员像是瞬间失了智，笔直地撞向路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或者冲进旁边深不见底的排水渠。报纸上隔几个月就会出现一次简短的报道，用词千篇一律：“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雨点开始砸在挡风玻璃上，先是试探性的几滴，很快就连成一片，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摇摆，刮出一片短暂清晰的扇形，立刻又被雨水吞没。白茫茫的水汽笼罩了世界，路灯的光晕化开，像一只只昏黄溃烂的眼睛。
疲劳和雨声织成一张网，把我往深渊里拖。不能睡…不能睡…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指甲狠狠掐进大腿，尖锐的痛感刺破麻木，带来片刻清醒。
就在这清醒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抽。
车灯穿透雨幕，隐约照见了那个路口。以及，路口正中央，站着一个人影！
苍白的一团，像件雨衣，又像是个赤裸的人体，毫无征兆地杵在那里，脸孔的方向正对着车头！
血液轰一下冲上头顶，睡意瞬间蒸发。脚比脑子快，死命踩向刹车踏板，同时猛打方向盘！
轮胎锁死，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彻底失去抓地力。车子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抡了起来，疯狂旋转、翻滚。世界在挡风玻璃外天旋地转，碎裂的玻璃、飞溅的雨水、扭曲的金属，搅拌成一锅混沌的噩梦。巨大的撞击力一次次袭来，身体被安全带勒紧又抛甩，内脏都快被挤碎。
最后一下沉重的撞击，像是撞进了一堆软烂的泥土里。
一切突然静止。
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嗒嗒声，引擎盖里冒出的嗤嗤白汽声，还有我自己粗重、断续的喘息。
我还活着？
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尤其是额头，温热的血顺着眉骨往下淌。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好。腿被变形的中控台卡住了，钻心地疼，但似乎还能动弹。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没来得及涌起，就被眼前的诡异压得粉碎。
车头完全瘪了进去，还在冒着白烟。但…车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不是渐渐停歇的那种，是突兀地、彻底地、消失了。
安静得可怕。
车灯还亮着，两道的光柱劈出去，照亮的前方却不是预想中的狼藉现场，也不是排水渠的泥泞。那光像是被某种浓稠的、灰蒙蒙的介质吞噬了，只能照亮短短一截路面，路面干燥，丝毫没有下过雨的痕迹。
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