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公司派往西南山区的一个小村落进行民俗调研,为一家旅游开发公司做前期评估。任务听起来简单:记录当地的傩戏文化,评估其旅游开发价值。
临行前,我的导师特意打电话来:“小陈啊,傩面村这个地方...有些特殊。记住,尊重当地习俗,不要晚上出门,不要随便拍照,尤其是那些古老的面具。”
我笑着应允,心里却不以为然。作为一名民俗学研究生,我去过不少偏僻村落,所谓的“特殊”多半是闭塞导致的保守罢了。
大巴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整整八个小时,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和烟草的混合气味。终于,司机在一个简陋的招呼站把我放下,指着一条蜿蜒上山的小路:“沿着这条路走两小时,就是傩面村。记住,太阳落山前一定要到。”
我看了眼表,下午三点半。夏天的日落较晚,我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道谢后,我背起行囊开始徒步。
山路比想象中难走,浓密的树荫遮天蔽日,即使是在盛夏,林子里也透着一股阴凉。两小时过去了,村子的影子都没见到。我开始怀疑司机指错了路。
树林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我时不时听到远处传来铃铛声,却又找不到声源。更奇怪的是,沿途的树上时不时会出现一些手工制作的符咒,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看不懂的图案,看上去像是干涸的血迹。
太阳开始西斜,林中的光线变得昏黄。我加快脚步,心里隐隐不安。就在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时,我终于看到了第一座房屋的轮廓——那是一栋古老的木结构吊脚楼,屋檐下挂着一串串风干的红辣椒和玉米。奇怪的是,每扇窗户都紧闭着,外面还钉着交叉的木条。
越往村里走,这种诡异的感觉越强烈。所有的房屋都门窗紧闭,屋檐下无一例外地挂着一串串狰狞的傩面。这些面具用整木雕刻而成,涂着鲜艳的油彩,表情或怒目圆睁,或咧嘴獠牙,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恐怖。有些面具看上去已经很古老,油彩剥落处露出深色的木质,像是干涸的血迹。
村子中央有块空地,中间燃着一堆篝火,几个村民正默默地围坐着。我走近时,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每个人都戴着一副较小的傩面,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在跳跃的火光下,那些面具仿佛活了过来,表情扭曲变幻。
一位老者站起身,他的面具格外精致,上面镶着贝壳和羽毛:“外乡人,太阳已经落山,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到来。”他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沉闷而扭曲。
我赶忙解释:“对不起,我是来做民俗调研的,公司应该提前通知过村里...”
“通知了,”老者打断我,“但没通知你这个时间到。我是村长,叫我吴老就好。”他指了指周围的村民,“这些都是村里的长老。”
我注意到村民们的手上都系着一根红绳,绳子上串着几颗动物的牙齿。在火光下,我发现那些牙齿太过尖锐细长,不像是任何我知道的动物。
“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吧。”吴老的声音没有任何欢迎的意味,“但有几条规矩你必须遵守:第一,入夜后不要出门;第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窗查看;第三,如果看到戴白色傩面的人,不要与它对视;第四,不要接受任何人给你的食物,除非我亲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