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为爱私奔的苏家大小姐。
离开前，她抛弃了丈夫，还有一个三岁的哥哥。
在大山里，她和情人在一起，生下了我。
我六岁这年，苏家带着保镖，闯进了大山。
妈妈泪流满面，伸手想去抱她已九岁的儿子。
却被哥哥一把推开，他只问外公：
「这个背叛者，我们为什么……要带她回去？」
我第一次见到的外公，和满眼恨意的哥哥，都用厌恶的目光扫过我：
「还带着那个野男人的孽种，我们苏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悄悄躲在妈妈的身后，不敢抬头，不敢出声。
黑色的轿车，像一只巨大的甲虫，把我吞进了肚子。
山路颠簸。
妈妈抱着我，身体抖得厉害。
她低声说：「念念，不怕，我们回家了。」
家？
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心里空荡荡的。
我的家，在山里。
有爸爸，有门前的小溪，还有会唱歌的鸟。
车停在一栋我从未见过的房子前。
它比山里所有的房子加起来还要大，还要亮。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头发白了，拄着一根黑色的手杖。
他就是外公。
他的眼神，像山里的冬天，冷得能结冰。
哥哥苏哲站在他身边，穿着干净的衬衫，像个小王子。
可他的眼睛里，没有童话，只有恨。
妈妈拉着我下车，膝盖一软，跪在了外公面前。
「爸，我回来了。」
外公的手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妈妈的头埋得很低，肩膀一抽一抽的。
「爸，我错了，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别赶我走。」
外公的视线，越过妈妈，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像针一样。
我吓得往妈妈身后缩。
哥哥苏哲冷笑一声。
「缩头缩脑，果然是山里来的野种。」
妈妈的身体僵住了。
她回过头，看着我，眼里全是哀求。
「念念，快，叫外公，叫哥哥。」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棉花。
外公冷哼：「不必了。」
他转身往大门里走。
「让她住进佣人房，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这句话，是对妈妈说的。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眼睛却看着我。
「至于这个小的，找个最偏的杂物间，别让她出来碍眼。」
杂物间又小又黑。
只有一扇很高的窗户，透进一点点月光。
我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上。
肚子饿得咕咕叫。
从被带走到现在，我没吃过一口东西，没喝过一口水。
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围裙的阿姨，端着一碗饭走进来。
碗被重重地放在地上。
「吃吧。」
她的语气里没有温度。
我看着碗里的白米饭，上面只有几根咸菜。
我抬起头，小声问：「阿姨，我妈妈呢？」
她瞥了我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大小姐正在老先生面前认错呢，哪有空管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黑暗再次笼罩了我。
我拿起筷子，扒了一口饭。
又冷又硬。
咸菜咸得发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