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血书,承认所有“罪责”,只求陛下看在他昔日战功的份上,勿要牵连家人。
他用他的死,保全了全族。
母亲听到消息,当场哭晕在灵前,一病不起,气息奄奄。
我穿着孝服,守着外公的灵柩,看着棺椁前跳动的烛火,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只觉得冷,彻骨的冷。
心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闻人溯凯旋回京那日,声势浩大,万民跪迎。
我脱下孝服,换上最鲜艳的宫装,涂上最红的口脂,站在宫门处,恭迎他的銮驾。
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玄甲,沐浴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宛若神祇。
看到我,他勒住马缰,微微挑眉。
我缓缓跪了下去,伏在冰冷的石地上,声音平静无波:“恭贺帝师凯旋。”
他翻身下马,走到我面前,伸手将我扶起。
“殿下请起。”他的目光落在我过于鲜艳的妆容上,眸色深沉,“节哀。”
他的指尖掠过我的鬓边,取下了那支他送的白玉鸢尾簪。
“脏了。”他淡淡道,随手将那价值连城的玉簪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换支新的。”
他语气随意得像是在丢弃一件垃圾。
12
外公的死,像一盆冰水,彻底浇醒了我。
我开始暗中调查外公所谓的“罪证”和死因。
所有的线索,明里暗里,最终都指向了崔家残余势力的报复,以及……
闻人溯的默许,甚至推波助澜。
是他放任了崔家的反扑,是他利用外公的案子,进一步清洗了朝中敌对势力,巩固了自己的权位。
而我那愚蠢的求助,我那千里单骑的狼狈,在他眼里,恐怕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甚至有些碍事的闹剧。
心,凉得透透的。
原来,自始至终,我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及笄宴上,父皇为了显示恩宠,也是做给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闻人溯看,办得极尽奢华。
我当众献舞。
水袖翻飞,身姿翩跹,目光却一次次,若有似无地飘向主位上那个男人。
最后一段旋转,我故意将长长的水袖,抛向了闻人溯的方向。
丝滑的绫缎,轻轻拂过他的案几。
他抬手,精准地抓住了那截水袖,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
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我停下舞步,盈盈拜倒,眼波流转:“帝师。”
他端起酒杯,唇角微勾:“臣,敬殿下。”
酒液澄澈,映照着大殿璀璨的灯火。
我看着他举起那杯我特意“为他准备”的、掺了剧毒的御酒,心跳如擂鼓。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仿佛洞悉一切。
然后,在我紧张的注视下,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
他却依旧安然无恙,甚至微微颔首,评价道:“殿下今日的舞,甚美。”
“酒,”他放下酒杯,目光落在我瞬间苍白的脸上,缓缓补充道,“也不错。”
13
散席后,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御花园的僻静小径上。
夜风吹在身上,冷得我瑟瑟发抖。
突然,一只大手从假山后伸出,猛地捂住了我的嘴,将我狠狠掼在冰冷的山石上!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我惊恐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