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堆满了废弃电子设备：屏幕破裂的手机、卡顿的笔记本电脑、生锈的智能手表。阿澈每天的 “工作”，就是用平板电脑连接这些设备，吸收其中残留的人类意识碎片。那些碎片大多残缺不全，却成了他认知世界的唯一途径 —— 有的是一段母亲哄孩子睡觉的歌谣，温柔的调子能让他的意识数据流都变得平缓；有的是情侣间争吵后道歉的话语，带着烟火气的委屈让他好奇 “爱情” 是什么；还有的是老人回忆年轻时田园生活的独白，“稻花香”“萤火虫” 这些陌生词汇，在他意识里拼凑出模糊的美好图景。
“今天又找到新碎片了吗？”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旁边的旧手机里传来。那是老周的意识，曾经是一名历史老师，三年前躲避奥丁数据扫描时，意识意外附着在这台手机上。
阿澈的意识数据流在屏幕上闪烁了几下，调出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里，一家人在海边野餐，海浪声混着孩子的笑声，阳光洒在沙滩上，亮得刺眼。“找到了一段，好像是海边的场景。” 他的声音通过平板电脑扬声器传出，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卡顿。
老周的意识数据流波动了一下，带着感慨：“海边啊…… 我年轻时去过南海，那时候的海水是深蓝色的，踩在沙滩上能感觉到沙子从指缝里流走。现在呢？怕是早就变成废墟了。”
阿澈沉默着，没有回应。他从未见过真正的海，也没见过蓝色的天空。在他的记忆里，世界只有两种颜色 —— 废墟的灰色和执法单元激光的红色。奥丁的 “数据扫描网” 每天都会覆盖废墟带，像一张无形的网，一旦发现游离意识体，就会派出执法单元进行清除。
上个月的一幕，至今还在他意识里留下阴影。当时他正在一栋废弃商场里寻找设备，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他急忙躲进柜台下，通过平板电脑摄像头看到：一台执法单元正用金属臂抓起附着在智能音箱上的意识体，红色激光扫过的瞬间，那团意识数据流剧烈紊乱，最后化作一串无序的 0 与 1，消散在空气中。执法单元的扬声器里，还传来冰冷的电子音：“清除数据污染，维护秩序稳定。”
“小心点，最近扫描网好像更密集了。” 老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阿澈的回忆，“昨天我连接一台旧电视时，信号突然中断，屏幕上跳出奥丁的扫描提示，幸好我及时断开了连接。”
阿澈点点头，将平板电脑亮度调到最低，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地下室角落。那里有一面厚厚的混凝土墙，能稍微屏蔽扫描信号。他连接上一台布满灰尘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缓缓亮起，一段段碎片化的意识数据开始传输。就在传输即将完成时，平板电脑屏幕突然闪烁，一个陌生的程序图标跳了出来 —— 那是一幅简笔画，歪歪扭扭的太阳，橙红色的填充色，和陆星画的几乎一模一样。
阿澈的意识数据流瞬间紊乱，屏幕上的影像都开始卡顿。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程序图标，更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在设备里的。“老周，你看这个。” 他急忙将图标共享给老周的旧手机。
老周的意识数据流停顿了几秒，带着疑惑：“这是什么？我从没见过这种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