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失控了。一股陌生的、不该有的暖流，在我早已冰封的心底，悄然蔓延。
我本能地感到恐惧。恨，是我唯一的铠甲。而此刻，我的铠甲，正在这无声的棋局中，寸寸碎裂。
如果那时我能听见，我一定会听见他内心的祈求——【清雾，看看我，只看我……哪怕只有这一刻。】
就在我即将彻底沉沦在这份致命的亲密中时，房门，被人猛地撞开。
侍卫长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声音凄厉：“将军！公主殿下心疾复发，危在旦夕！陛下请您立刻入宫，商议‘终局’之策！”
“终局”二字，瞬间击碎了我所有的幻觉。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便疾步离去。
我看着那盘被中断的棋局。我的黑子，已被他的白子，围困得七零八落，毫无生机。这是一个必死的，残局。
我以为那盘棋，隐喻的是我的命运。却不知，他从一开始，下的就是他自己的死局。
而那句“终局”，指的，从来都不是我。
05
马车一路向西，离守岁谷越近，空气便越是温暖湿润，仿佛连风中，都带着草木新生的气息。
可我的心，却因最后那段回忆，而如坠冰窟。
那段回忆的主角，不是沈策，而是那个将我们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真正的执棋者——青玄。
那是在沈策为我斥退御医不久后。我的心，正因他那次反常的维护而波澜起伏，既有一丝不该有的悸动，又有更多的困惑与不安。
就在那时，青玄，出现在了我那座囚笼般的院子里。
他穿着那身温润的青色道袍，眉宇间，依旧带着那丝悲天悯人的神情。他为我带来一盒清心安神的熏香，轻声问我：“苏姑娘，你还好吗？”
我看着他，像是看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是唯一一个告诉我真相，又愿意帮助我的人。我将御医之事，以及沈策的反常，都告诉了他。
他听完，轻叹一声，目光中带着一丝悲悯。
“苏姑娘，”他缓缓道，“你以为，你只是公主殿下的‘影子’，对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错了。”他语调温和，说出的话，却字字如锤，声声锥心。
“你身上，是早已失传的‘子母血咒’。你与乐安公主，早已同命相连。”
“你，是一个活的‘净化容器’。”
“容器”……这两个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十年来的所有困惑与不甘。
他看着我惨白的脸，眼中悲悯更甚，又补上了一句。
“这种能容纳血咒的体质，百年难遇，倒与史书上记载的，百年前因‘妖术谋逆’而被先帝灭族的‘守岁人’，有几分相似。”
我当时并未在意“守岁人”这三个字，只当是他随口一提的典故。我如今才明白，他当时说出这句话时，一定正在心中，欣赏着我这个真正的“守岁人”后裔，那副茫然无知的可笑模样。
他见火候已到，便抛出了最后的诱饵。
“恕我直言，你的身体已被血咒耗空，油尽灯枯。若再无转机，恐怕……只剩下不足三月的性命了。”
濒临死亡的恐惧，瞬间将我吞噬。我抓着他的衣袖，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仙长，既知是绝症，又何来解法？您……是在消遣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