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与她神魂相连,是她剑道天赋的根源,是她年少时所有的骄傲与光华。
为他挡劫而碎,又被他此刻亲手剥离。
她看着,眼神却像在看一件陌生又碍眼的物事。
“还给我?”她轻轻重复,尾音拖出一丝冰冷的嘲弄,“至尊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她抬起手,并非去接那剑骨,而是慢条斯理地拂了拂嫁衣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鲜红的嫁衣,衬得她指尖苍白如雪。
“这破烂玩意儿,”
她语气平淡,字句却如淬毒的冰棱,一根根钉入他心口,“百年前就跟着我的道基一起废了。如今不过是一块比较特殊的骨头而已。您剜心剖肝地取出来……”
她顿了顿,视线终于从他掌心的剑骨,移到他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唇角弯起一个极浅淡、却无比残忍的弧度。
“是打算让我用它来熬汤吗?可惜,我夫君家贫,却也不缺这几根柴火。”
“噗——”谢无妄猛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剧烈摇晃,几乎站立不住。
那捧着剑骨的手颤抖得厉害,骨头上流转的微光都随之明灭不定。
她不要了。
她连恨都不屑了。
她视他百年来刻骨铭心的悔痛、视他自毁道基般剥离出的这份“偿还”,为无用的垃圾,是熬汤都嫌硌牙的柴火。
比恨更彻底的是漠视。
比报复更残忍的是……她已向前走了百年,有了新的烟火人间
而他,还困在旧日的噬魂渊底,捧着一把早已冷透的灰,妄图换回一轮明月。
“薇薇……不是……我……”
他语无伦次,赤红的眼里血泪混着绝望,试图再去抓她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薇却轻轻后退一步,避开了他染血的手指。
这一退,泾渭分明。
她转向身旁那个早已吓呆、却仍下意识想护在她身前的木匠新郎,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温和:
“吓到了?没事,一位故人,大概是喝多了,认错了人。”
她抬手,极其自然地为那憨厚的男子理了理方才被威压震歪的衣领,动作熟稔,带着凡尘夫妻间特有的烟火气。
“我们继续拜堂吧。”她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敲碎谢无妄最后一丝幻想。
继续拜堂。
在他捧出心脏、碾碎尊严之后,她要继续和另一个男人,完成这场仪式。
“不……不能……”
谢无妄嘶吼出声,试图阻止,可剥离剑骨的反噬与极致的痛楚席卷了他,仙力彻底失控,他猛地单膝跪倒在地,以手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血滴滴答答,在他身下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红。
他抬头,视线开始模糊,只看到那刺目的红盖头重新落下,遮住了她的容颜。
喜娘战战兢兢、带着哭腔的高唱声重新响起:
“一拜天地——”
那对红衣新人,缓缓躬身。
“啊——!!!”谢无妄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哀嚎,周身失控的仙力轰然炸开!
轰隆!
整座酒楼剧烈摇晃,梁柱倾塌,瓦砾纷落!但他那狂暴的力量却在即将触及那对新人时,被一股更冰冷、更死寂的力量强行阻隔开来——是沈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