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妈，我可能得了白血病。"
我拿着化验单，站在客厅门口，看着我妈正在给一只流浪猫包扎伤口。
她头也不抬："别胡说八道，小病小痛的，多喝热水就好了。"
我走近一步，将化验单放在她面前："妈，你看看这个，医生说要进一步检查。"
她终于抬起头，但目光越过我，看向门外："哎呀，外面还有只小狗受伤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说完，她放下手里的猫，匆匆往外跑。
我站在那里，手里的化验单在颤抖。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白细胞计数异常偏高，建议立即就医。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试图告诉她这个消息了。
第一次，她在给山区孩子打包衣服。第二次，她在电话里安慰一个想要轻生的陌生网友。
而现在，是第三次。
我妈叫林慧，是我们县城有名的慈善家。
她救助过的流浪动物有三百多只，资助过的贫困学生有五十多个，帮助过的困难家庭更是数不清。
县里给她发过"爱心大使"奖，市里给她颁过"道德模范"证书。
她是所有人眼中的活菩萨，善良的化身。
但她从来不看我。
从我记事起，她的眼里就只有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别人家的孩子没钱上学，她二话不说把家里仅有的三万块钱全部捐了出去。
而我，想买一本参考书，她说："家里没钱，你自己想办法。"
别人家的老人生病住院，她请假去医院照顾一个星期。
而我发烧到三十九度，她说："多喝热水，别娇气。"
别人家的流浪动物受伤，她半夜三更都要爬起来送医院。
而我被同学欺负到鼻青脸肿，她说："肯定是你先招惹别人的。"
我一直以为，等我长大了，等她不那么忙了，她会看见我。
直到现在，我十七岁，可能要死了，她依然没有看见我。
外面传来她温柔的声音："小家伙，别怕，阿姨带你去医院。"
那是她对每一只流浪动物都会说的话。
而对我，她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化验单，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第二天，我自己去了医院。
医生看了化验报告，脸色很严肃："孩子，这个情况比较严重，需要立即住院做进一步检查。家长呢？"
我说："她去救一只猫了。"
医生愣了愣："什么？"
"没什么，我自己办手续就行。"
医生皱眉："你还是个孩子，这种大事必须要监护人签字的。"
我掏出手机，拨通我妈的号码。
"妈，医院这边需要你来签字。"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猫叫声。
"什么签字？我正忙着呢，这只猫伤得很重，我不能走。你有什么事下午再说。"
"妈，是关于我的病..."
"嘟嘟嘟..."
她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屏幕，对医生苦笑："您看，她更忙。"
医生的表情从诧异变成了同情，最后叹了一口气："那你给其他家人打电话吧。"
"就她一个了。"
最终，医生破例让我自己办了住院手续。
晚上八点，我妈终于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开始抱怨："今天真是累死了，那只猫伤得太重，在宠物医院待了一整天。医生说要花八千块钱做手术，我把卡里剩下的钱都取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