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开着免提的，病房里每个人都能听到。
"什么事啊？我正在动物医院陪着那只怀孕的猫生小猫呢，它难产了，非常危险。"
护士说："您女儿高烧不退，病情危险，需要您立即来医院签字。"
我妈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护士，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小孩子发烧很正常，用什么激素？对身体不好的。"
"这位家长，您女儿是白血病患者，现在是并发症，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有生命危险。"
"哎，你们医院就会吓唬人。这样吧，我明天早上过去，现在真的走不开，这只猫随时可能死掉，我得盯着。"
护士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家长，您女儿比一只猫重要吧？"
电话那头传来我妈不耐烦的声音："护士，你怎么说话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女儿又不会死，就是发个烧而已。"
"嘟嘟嘟..."
她又挂了电话。
病房里死一般的安静。
王阿姨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这...这怎么可能？"
小美呆呆地问："姐姐，你妈妈是不是不要你了？"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很清醒。
不是不要我。
是她从来就没有要过我。
我在她心里，连一只猫都不如。
第三章
我烧了整整一夜，差点死掉。
最后是王阿姨替我签了字，才用了激素药物。
第二天中午，我妈姗姗来迟。
她一进病房，就开始对着护士抱怨："你们医院太过分了，昨天晚上一直催我来，猫刚生完小猫，正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我怎么能丢下它们不管？"
护士看着我妈，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厌恶："您女儿昨晚差点就..."
"没事就好了嘛。"我妈不耐烦地打断护士，"小孩子身体好，扛得住的。"
然后她走到我床边，第一句话是："医药费花了多少？"
"一万二。"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我就说医院是骗钱的！"
我虚弱地说："妈，我真的是白血病。"
她摆摆手："别听医生瞎说，你就是营养不良加上熬夜熬的。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可是医生说需要化疗..."
"化疗？那不是把人往死里折腾吗？"我妈声音提高了八度，"我才不会让你受那个罪！"
王阿姨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位家长，您女儿真的病得很严重，如果不治疗..."
我妈瞪了王阿姨一眼："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了解？用得着外人操心？"
然后她转向我："走，跟我回家，别在医院浪费钱了。"
我看着她，忽然问了一个问题："妈，昨天那只猫生了几只小猫？"
她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五只！都活下来了！太不容易了，我守了整整一夜。"
"那你累吗？"
"累什么？能救下六条生命，再累都值得！"她眼里闪着光，"你不知道，当我看到小猫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伟大的事情。"
我点点头："那你昨天有想过我吗？"
她愣了愣："想什么？"
"想我会不会死。"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这孩子怎么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好的，死什么死？"
我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那天下午，我妈强行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