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警察最终还是没能当场做出裁决，只能让双方先各自回去，等待后续调查。林萧身心俱疲地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
不是电话，是各种社交软件和新闻推送的提示音，密集得如同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
他颤抖着点开其中一个链接，跳转到的正是白天那个路口的视频。拍摄角度刁钻，恰好剪掉了他跑过去扶人的前因，只留下王翠花抱着他腿哭嚎和他“试图挣脱”的画面。
视频标题触目惊心：《震惊！衣冠禽兽当街撞倒老人，态度恶劣拒不认账！人性沦丧！》
发布者，是拥有数百万粉丝的知名情感类大V——“正义天使”。
视频文案更是极尽煽动之能事： “#社会热点# 今天收到粉丝投稿，气到浑身发抖！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冷血之人！撞倒白发苍苍的老人，不仅不送医，反而试图逃脱责任！看这穿着像个精英，骨子里却如此卑劣！老人家的哭声撕心裂肺，他的表情却只有不耐烦！@本地公安 @交警部门 请务必严惩此类人渣！保护弱者！还老人一个公道！善良不应被如此践踏！转发起来，让凶手无所遁形！#扶不起的老人背后是冷漠的心#”
评论区早已爆炸，短短几小时，评论数万条。 “人肉他！让他社会性死亡！” “穿的像个人，做的不是人事！” “看着人模狗样，心是黑的！” “@平安帝都 干活了！” “心疼奶奶，坏人必遭天谴！” “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我是他同事，早就觉得他不是好东西！”（冒充的） “车牌号有没有？曝光他！”
林萧的大脑嗡嗡作响，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试图在“正义天使”的微博下留言解释，刚打出“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有证据……”，消息瞬间被新的辱骂淹没，甚至有人回复他：“凶手还敢来洗地？死全家！”
他退出来，发现自己的私人社交媒体账号已经被扒了出来。无数条@和私信涌入，点开全是恶毒的诅咒和不堪入目的辱骂。他的手机开始被打爆，一个接一个的陌生号码，接起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谩骂。
第二天一早，他硬着头皮去公司。刚进办公室，所有同事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那眼神里有好奇、有鄙夷、有躲闪。部门经理把他叫进办公室，面色为难。
“林萧啊……你看，你的事情现在闹得很大，对公司声誉造成了非常……非常不好的影响。公司高层开了个会，决定……你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风波过去了再说……”
“经理，我是被冤枉的！警察还在调查！”林萧急切地辩解。
“我明白，我明白。”经理摆摆手，打断他，“但舆论压力太大了。公司也是没办法。你先回去，等调查结果出来了，清白了，公司再考虑你回来的事。”
说是“考虑”，但林萧知道，他被变相开除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楼下，却发现单元门口被人用红油漆泼了几个大字： “撞人不得好死！” “杀人犯滚出去！”
邻居看到他，立刻像躲瘟疫一样缩回屋里，“砰”地关上门。
回到家，父母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恐慌：“小萧！怎么回事啊？老家这边都看到视频了！亲戚们都打电话来问！说你撞了人还不认账？是不是真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