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我没有像原主那样弹琴画画，或是伤春悲秋，而是直接对青儿说：“带我去书房。”
顾公馆的书房，比沈家的还要大。一整面墙的书柜，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中外典籍，军事图纸，应有尽有。
这是顾廷钧的领地，也是他的权力核心。
我信步走到那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桌后，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桌上文件堆积如山，最上面一份，赫然是关于“长江航运管制”的草案。
沈家，做的就是航运生意。他这是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
我在书房里待了一整个下午。我没有去碰那些机密文件，那太愚蠢了。我只是在看书，看那些他书架上的历史、哲学和兵法。
想要战胜一个男人，首先要了解他的思想。
顾廷钧是深夜回来的。
我听到楼下汽车引擎的声音时，正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书房门口。
我没有动，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顾廷钧走了进来。他脱下军帽和手套，随手扔在桌上，目光如炬地盯着我。
“谁准你进来的？”他的声音比外面的夜色还要冷。
我缓缓合上书，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未来的少帅夫人，难道连丈夫的书房都进不得吗？”
我的从容，显然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高大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我的灵魂从这具美丽的皮囊下剖出来。
“沈若烟，收起你那点小聪明。”他冷冷地开口，“我没时间陪你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把戏？”我仰起脸，直视着他的眼睛，毫不畏惧，“少帅指的是什么？是指昨晚在宴会上，替您挡了法国领事那杯下了料的酒，还是指下午识破了您安排在花园里，用来试探我的‘偶遇’？”
顾廷钧的瞳孔，猛地一缩。
昨晚那杯酒，我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苦杏仁味，便借口不胜酒力，让别人替我“代劳”了。他大概以为我只是凑巧。
至于下午的“偶遇”，一个自称是他远房表妹的女人，哭哭啼啼地跑来跟我说，她和顾廷钧才是真爱，求我成全。这种三流言情剧的戏码，我写了八百遍，会看不穿这是他用来测试我反应的棋子？
“看来，我倒是小瞧你了。”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丝危险的兴味。
“少帅小瞧的人，太多了。”我站起身，与他平视。身高差距让我必须仰视他，但气势上，我寸步不让。
“你想要名单，我知道。”我单刀直入。
他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像一头蛰伏的豹子，在等待最佳的攻击时机。
“但你用错了方法。”我走到书桌旁，指尖轻轻划过那份“长江航运管制”草案的封面，“用强权逼迫，只会让沈家玉石俱焚。我父亲的脾气，你比我更清楚。”
“所以，你有什么高见？”他挑眉。
“合作。”我吐出两个字，“名单，我可以帮你拿到。但作为交换，你不仅要保证沈家上下的安全，还要在这场乱世的风雨中，成为沈家最坚实的靠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