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王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得可怕：“王经理，你的钱，拿走。我的东西，谁也不卖。”
王强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小加盟商敢这么跟他说话，随即恼羞成怒：“你他妈别不识好歹！就你这副德行，还能翻身不成？”
陈默没再理会他聒噪。他目光扫过店里那台八成新的封口机，那是他当初咬牙买下的最值钱的家当，也是王强此行的真正目标。
没有任何犹豫，陈默猛地抄起墙角的一根铁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台封口机！
“哐当！咔嚓！”
刺耳的金属碎裂声惊呆了所有人。林薇吓得捂住了嘴，王强更是目瞪口呆，指着陈默：“你…你疯了？！”
陈默喘着气，扔掉铁棍，对闻声过来的收废品老头说：“大爷，这些，全部，按废铁废塑料称，多少钱？”
几分钟后，陈默手里攥着卖废品换来的四百三十七块八毛钱。纸币粗糙的触感清晰地提醒着他，这就是他现在全部的本钱。
王强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临走前扔下话，让陈默在圈里混不下去。林薇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恐惧，仿佛他真的已经疯了，最终也转身离开了。
陈默孤身一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店铺中央，空气中弥漫着奶茶甜腻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异气味。
但他心里却前所未有的亮堂。他知道，2011年，移动互联网的浪潮才刚刚泛起微澜，O2O的模式还在襁褓之中。而那个未来会搅动风云、大起大落的瑞幸咖啡，它的创始人们，此刻应该还在神州租车的体系里，酝酿着他们的出行大业。
钱治亚……陆正耀……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也是最大的一张牌。一张通往未来风暴中心的船票。
他紧紧攥着那几百块钱和一张身份证，走出倒闭的店铺，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径直走向火车站的方向，买了一张最快前往北京的硬座车票。
列车在夜色中轰鸣启动，陈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属于2011年的风景，眼神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坚定。
北京。钱治亚。
这是他最后一搏，也是他向命运、向所有仇人，发出的第一封战书。
第二章 北漂寻“神”，羞辱与坚持
硬座车厢的嘈杂和浑浊空气，伴随着一夜的颠簸，将陈默带到了2011年的北京西站。走出车站，扑面而来的是一种与老家小县城截然不同的、躁动而充满力量的气息。高楼正在拔地而起，街上拿着诺基亚手机的人们行色匆匆。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时代正在加速奔跑。
但对此时的陈默来说，这一切的繁华都与他无关。他兜里那卖设备换来的几百块钱，在扣除车票后已所剩无几。生存，成了比寻找钱治亚更紧迫的第一道难题。
他早已不是那个拉不下脸面的年轻小伙。上辈子更苦的滋味他都尝过。他找最便宜的网吧过夜，十块钱包夜，键盘油腻，烟味呛人，但他能蹭个地方眯一会儿，还能在网上搜寻一切与“神州专车”、“陆正耀”、“钱治亚”相关的蛛丝马迹。饿了就去快餐店捡别人吃剩的汉堡，或者买个最便宜的馒头就着免费开水咽下去。这种日子，他过得异常平静，因为心里那团火还在烧，这点肉体上的困顿，比起前世家破人亡的绝望，根本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