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然而,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违和感,悄然浮上心头。

我盯着影子,尝试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

影子同步抬起“右手”。

我放下。

影子同步放下。

看起来……完全正常。

但……那种违和感……是什么?

我皱紧眉头,集中全部注意力,再次尝试。

我抬起右手,然后,非常缓慢地,向自己的脸颊移动。

影子的手也同步移动,朝向它的“脸颊”。

一切同步。

是我想多了吗?

就在我准备放弃观察的刹那,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影子那移动的“手”的边缘——

极其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滞后。

或者说……不是滞后。

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同步感”。

仿佛影子的动作,并不是光被遮挡产生的即时物理现象。

而是……

另一个拥有独立意志的存在,在以极高的同步率模仿我的动作,但在最细微的层面,存在着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延迟和偏差!

如同最精密的造假,却终究不是百分百的原版!

它不是我的影子!!!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我的天灵盖,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

“绝对信任你的影子”——这条规则从一开始就是最大的谎言和陷阱!

它要我信任的,根本不是一个物理现象,而是这个附着在我脚下、模仿着我、却有着极其细微自主性的……东西!

背弃它,就是违反规则?

可信任它,分明是自寻死路!

那行刻痕,

「它即是你……背弃即是背弃自我」

此刻看起来充满了恶毒的嘲讽!

我该怎么办?!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恐惧,正前方那条我之前注意到的、堆满废弃机械的通道深处,那一直存在的低频嗡鸣声,突然开始发生变化。

它开始增强,变得更有规律,并且……逐渐汇聚成了一种扭曲的、仿佛经过劣质合成器处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重复着:

“……信……任……影……子……”

“……信……任……它……”

“……唯……一……生……路……”

这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催眠般的魔力,钻进大脑,试图搅乱思维,让我屈服于那条荒谬的规则。

同时,我脚下的“影子”,似乎感知到了我的察觉和抗拒。

它不再完全同步我的动作了。

我明明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它却开始自行其是地……

微微扭动起来!

像是一条黑色的蠕虫,在地面上缓慢地、挑衅般地蜿蜒!

它在看着我。

即使它没有眼睛,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道黑色的、二维的轮廓,正在“注视”着我!

带着一种冰冷的、玩味的、如同猫捉老鼠般的恶意!

强烈的恐惧和排斥感让我几乎要尖叫出来!

我想逃离,想踩碎它,想把它从光线下彻底抹去!

但我不能!

违反规则的代价是什么?直接攻击它,是否会立刻触发最可怕的惩罚?

那来自通道深处的催眠般的嗡鸣声越来越响:

“信任……信任……信任……”

脚下的扭曲黑影扭动得越来越放肆,甚至开始模拟出各种怪异扭曲的姿态,仿佛在嘲弄我的恐惧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