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衣袖起身。
“那我可就等着看你们母女俩的好戏了。”,说罢扬长而去。
娘亲这才敢上前,低声劝道:“娘,青梧还小,学字是好事,可比赛……还是算了吧。”
谢氏自然明白这是刁难,也温声问我。
“青梧,其实那比赛不参加也罢。奶奶只愿你开心,随便学点就行,也不一定要有城里。”
我却深吸一口气,认真望进她的眼睛。
“奶奶,我想参加。我想为娘和我自己……争一口气。”
谢氏微微一怔,眼中似有触动。
她何尝不明白,我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一场比赛,是一个被人正视的机会。
她轻轻抚过我的发顶,终是颔首。
“好,有志气!这才像我谢氏的孙女!”
我郑重地点头。
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活出个人样——这一局,我非赢不可。
(七)
这些时日,我常往谢氏院中去。
老夫人待我愈发亲厚,明里暗里的回护之意,已十分明朗。
书法也未落下。
先生常夸我悟性极高,下笔有灵。
娘亲心疼我用功,总是想方设法为我添些吃食,目光中既有欣慰,也藏着不易察觉的忧惧。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日下午,江家召集众人。
我知,是父亲江耀宗带着他在外的新欢和一双儿女回来了。
我都认得。
那个看似俊朗的少年,是江临轩。
未来将继承家业,人前温文尔雅,人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前世濒死的挣扎、他疯狂的禁锢和最后那场同归于尽的烈火……刻骨铭心。
依偎在张氏身旁、模样乖巧的女孩,是江彩云。
正是她,用无数精巧的算计将我们母女逼入绝境,最终害得我娘含恨而终。
从她踏入江家的第一天起,刁难与诬陷便如影随形。
那口口声声指认我娘推她落水的哭诉,直接将我们打入柴房,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屈辱生活。
娘亲紧紧攥着我的手,指尖冰凉,微微发颤。
前世我懵懂,竟以为她同我一样,是因父亲归来而激动。
如今才明白,这颤抖里藏着她早已预见的惊惶。
我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娘,别怕。青梧永远站在您这边。”
她低头看我,勉强笑了笑:“嗯,青梧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这时,几位长辈鱼贯而入。
谢氏一落座,便朝我招手:“青梧,快到奶奶这儿来。闻玉,你也过来。”
“奶奶!”
我立刻扬起笑脸跑过去。
娘亲来不及阻拦,只得跟上,恭敬行礼。
“母亲安好。”
“嗯,不必拘礼。”
谢氏语气平和:“耀宗这事,是委屈你了。但只要你在江家一日,便是正室。安心。”
“儿媳明白。”,娘轻声应道,退至一旁坐下。
我却顺势赖在奶奶身边。
周遭无人非议——这些日子,谁都看得出老夫人极宠爱这个孙女。
我正说着趣话逗祖母开心,今日的“主角”便登场了。
江耀宗领着一位张姓女子走进厅堂,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无论过去多少年,烧成灰我也认得。
江彩云。
哪怕她此刻笑得再天真无邪,我也绝不会错认那双藏不住恶意的眼睛——就是这个女人,从小将我欺压到大,纯粹的恶,淬进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