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里烟味混着泡面味，网管趴在柜台上打游戏，林夏找了个最角落的机位，屏幕上还残留着上个人玩游戏的残影。她刚登录账号，校园论坛“树洞”的推送就弹了出来，标题像根针直扎进眼睛：《史上最恶心哑巴！朗读课文像杀猪，慎点！》。
心脏猛地一缩，林夏手忙脚乱地点开。视频是陈雨欣偷拍的语文课片段，被剪得支离破碎，她结巴的声音被加速，配上刺耳的猪叫音效，画面里她攥着课本的手被放大，连指节发白的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脸打了马赛克，但那身洗得发白的校服，班里谁不认得？
“卧槽，这不是三中那口吃吗？”邻座男生凑过来看，拍着同伴的肩膀笑，“这视频我昨天就刷到了，快十万点击了！”林夏赶紧关掉页面，手指发抖地打开医院公众号，可视线总往刚才的页面飘——评论区第一条是陈雨欣的小号：“建议学校把这种人劝退，看着就影响市容。”
打印病历的声音“滋滋”响，林夏的眼泪砸在键盘上，晕开“腰椎间盘突出”几个字。她把病历折好塞进帆布包，几乎是逃着跑出网吧，路过便利店时，看见玻璃门上自己的影子：头发乱蓬蓬的，校服领口沾着饭粒，眼睛肿得像核桃。
傍晚回到小区，远远就看见家门口围了几个邻居。林夏心里一紧，加快脚步跑过去——防盗门上喷着刺眼的红色油漆，“哑巴滚出小区”“穷鬼别污染环境”几个字歪歪扭扭，油漆还没干，顺着门缝往下流，像一道道血痕。
“夏夏，你可算回来了。”张阿姨拉着她的手叹气，“下午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来喷的，我们问他们就跑，你是不是在学校得罪人了？”林夏盯着油漆，突然想起昨天论坛里的回复——有人问“林夏家在哪”，下面立刻有人贴了小区名字和楼号。原来那些嘲笑不止在网上，还会顺着网线爬进现实，把她的家也弄脏。
父亲拄着拐杖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攥着没修完的皮鞋。看到门的瞬间，他手里的鞋“啪”地掉在地上，半天没说话，只是蹲下来想用布擦，结果油漆蹭得满手都是。“爸，别擦了。”林夏扶住他的胳膊，声音发哑，“我们明天重新刷漆就好。”父亲抬头看她，眼底的红血丝像网，却笑着说：“没事，爸明天一早就去买漆，不影响你上学。”
那晚林夏没睡，用父亲的手机登录论坛，想发帖子解释。她写了整整两小时，从陈雨欣扔她铅笔盒，到课堂上的嘲笑，再到家门口的油漆，字字都带着泪。可点击“发布”的瞬间，页面却弹出“您发布的内容违反社区规定，账号禁言7天”。
她私信管理员“树洞君”，说明情况，对方只回复：“你有证据吗？陈雨欣是我们论坛的合作博主，帮我们拉了不少赞助，你别诬陷她，再闹就封你IP。”林夏盯着屏幕，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原来所谓的“树洞”，从来都不是她的避难所，只是陈雨欣的后花园。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林夏端着餐盘找角落位置，刚坐下，周洋就带着两个男生走过来。他故意把可乐倒在林夏的餐盘里，棕色的液体漫过素菜，溅到她的校服裤上。“哟，哑巴还吃饭呢？”周洋嗤笑，“浪费粮食，不如给我们当跑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