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潮水。
四面八方。
【哟,假千金还摆谱呢?】
【她怎么还有脸来?鸠占鹊巢。】
【听说她亲生父母是收废品的?啧啧……】
【文太太心善,还留着她。】
【看她那副清高样,装给谁看?】
【文茜脾气真好,还叫她姐姐。】
………
嘈杂。
尖锐。
像无数根针,扎着我的耳膜。
原来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个笑话。
一个该被扫地出门的赝品。
我深深吸了口气。
香槟的甜腻堵在喉咙里。
闷得慌。
视线扫过全场。
看到文茜正和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士交谈。
那是宏盛集团的张董。
文梅有意无意地把他引荐给文茜。
【张董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机会来了。】
【得想办法接近……】
【文摇?呵,绊脚石而已。】
文茜的心声,充满了算计。
我收回目光。
盯着杯中金色的液体。
气泡无声地破裂。
二十年的亲情,像这气泡一样虚幻。
突然。
一个熟悉的心声,带着极度的不满传来。
【该死的文摇!她凭什么坐在这里?】
【明明我才是文家唯一的女儿!】
【她必须滚出去!】
我抬眼。
看见文茜端着一杯香槟,正笑盈盈地朝我走来。
“姐,一个人坐在这里多闷呀。”
她在我身边坐下,亲昵地靠过来。
手里那杯香槟,微微倾斜。
眼看就要泼向我浅色的裙摆。
【脏了她这条裙子,看她还有没有脸待着!】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身体往后一靠。
避开了。
香槟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文茜“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拭。
“对不起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眼圈瞬间红了,楚楚可怜。
立刻有目光投过来。
带着无声的谴责。
仿佛我欺负了她。
文梅快步走过来,皱眉看着地毯。
“怎么回事?”
“妈,是我不好,没拿稳杯子,差点弄脏姐姐的裙子……”文茜声音哽咽。
文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带着明显的不悦。
“你坐在这里也不看着点茜茜!她刚回来,还不习惯这种场合。”
【没用的东西,只会添乱。】文梅的心声冷冰冰。
我看着她护着文茜的样子。
看着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
指责,嘲讽,算计……
像一张巨大的网。
压得我喘不过气。
过去二十年的努力,讨好,小心翼翼维持的乖巧形象。
在真正的血缘面前。
不堪一击。
我猛地站起身。
动作有点大。
沙发旁的矮几被撞得晃了一下。
杯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无数道视线聚焦在我身上。
探究,好奇,幸灾乐祸。
文梅的脸色沉下来。
“文摇!你干什么?注意场合!”
我看着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烦。
还有旁边文茜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那些嘈杂的心声,像被按了暂停键。
只剩下一种奇异的空白。
然后,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