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
里面传来李老师熟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平时低沉一些。
林悦推门进去。
李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电脑屏幕，看到她进来，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随即露出一贯的、略带严肃的表情，但林悦没有错过他瞬间的僵硬和不自然。
“林悦啊，有事吗？”
他放下鼠标，身体微微向后靠，摆出谈话的姿态。
办公室里有另一个老师在备课，但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虽然假装专注，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林悦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没有坐下，就那样站着，目光平静地直视着李老师：
“李老师，我想请问一下，学院取消我保研资格的具体理由是什么？
我的成绩、综合考评、没有任何违纪记录，公示期间也没有收到任何异议。
我想我有权知道原因。”
她的声音不大，条理清晰，没有丝毫哭闹或质问的意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李老师显然没料到她是如此冷静克制的反应。
他准备好的那些安抚、说教甚至警告的话似乎一下子堵在了喉咙口。
他推了推眼镜，避开林悦的目光，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
“林悦同学，这个决定是学院层面经过综合考量做出的，”
他打着官腔，语调平板，
“保研资格的认定并不仅仅看成绩，还要考虑学生的综合素质、发展潜力，以及…嗯…一些其他的因素。”
“什么其他的因素？”
林悦毫不退让地追问，
“具体是哪方面我达不到要求？或者，具体是哪方面赵欣然同学比我更符合要求？”
李老师的脸色有些难看了，他皱起眉，语气加重了些：
“林悦！你要理解，学院的决策是从大局出发，有通盘的考虑。
具体细节不便向你透露。我希望你能端正心态，不要钻牛角尖。
你的成绩很好，就算不保研，自己考也是一样的嘛！要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
好一个“通盘考虑”！
好一个“大局出发”！
林悦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他甚至懒得编一个像样的理由，全程都在用空洞的套话敷衍，眼神躲闪，心虚得明显。
“所以，”
林悦的声音更冷了，
“所谓的‘综合考量’，就是考量谁家给学校捐的楼更多？谁的‘背景’更硬吗？”
“林悦！”
李老师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带着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
“注意你的言辞！你这是无端猜测，诽谤老师！你还要不要毕业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
旁边那位备课的老师也惊得抬起头，尴尬地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林悦看着他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忽然觉得无比可笑，也无比可悲。
最后一丝对这个老师、对这个体系的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李老师，那目光冷静锐利得像冰锥，刺得李老师竟有些不敢直视。
几秒后，她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无波：
“好的，李老师，我明白了。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拉开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留下李老师僵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