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抬起头，规规矩矩向我磕了个头，“太太，从您这里出去，人牙子是不会把我卖到什么好地方的。”
“多谢太太让静云活命，日后静云要能再见太太，定会好好报答您。”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话头一转，“可怜见的，我怎么忍心你出去。”
“老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我心里也苦。”
“不管怎么说，你这个丫头果真是有气节。但你弄伤了老爷，我要是不责罚你，老爷那里我也交待不过去。”
静云听出我的意思，“太太，只要您不把我卖给人牙子，干什么静云都愿意。”
我假装思索，“我与一个净心庵的师太交好，若你愿意，我可以举荐你去做个小尼姑。常伴佛祖，这人世的苦难，自此便不必再受了。”
静云想了想，点头应下。
傍晚时分，柳叶进来回话，“太太，送庵里了。”
这套流程柳叶也很熟悉。
没有人愿意一来就去尼姑庵。
新来的小丫头，周康通总要沾沾手。
得手的我就以她们勾引老爷的名义送去庵里。
没得手的就算她们得罪了老爷，照样送过去。
但让周康通见血的，静云是第一个。
6
次月中旬，我去净心庵查账。
师太告诉我，”新来的那个小尼姑长相不错，很多客人都看上了。”
我轻声一笑，“我的眼光自然不错。”
“我让人向她讲了讲，没想到她只愿做粗活，不肯服侍人。”
“要不要，用些手段？”
我想起来周康通被刺破的手臂，摆摆手，“这丫头烈得很，硬的行不通，别逼死了她。”
又想了想，“她是个好货，先打出些名声。现在不肯，可等她后头肯了，便能卖个好价钱。”
“你让她去客厢房送茶水，见见场面，再给她些银钱，有好处她自然愿意。”
师太称赞，“还是太太有法子。”
闲聊了一会，我收了银子，给师太留了些，“再做些衣服，与平常的僧衣不同的，人家来这里，图的不就是个新鲜吗？”
师太点头收下。
出了庵门，我将余下的钱给管事婆子，“今后的利钱涨一厘。”
婆子答应，询问我，“城东卖肉的刘三，说他女人治病，借了五十两，如今利钱已经三十五两了。”
“一直没还上，催了两个月，只说没有，他女人也病死了，太太您看？”
我登上马车，“他可有儿女？”
“有的。”
“让张管事去找赵七，咱们只要四十两，余下的都是他们的。”
7
隔几天，师太又登门来找我。
我有些不高兴，“你来得太勤了，别人难免会把静心庵和府里联系起来。”
师太擦擦汗，“若无大事，肯定不来烦太太的。”
“静云那个小丫头，把孙知府的公子打伤了。”
我头皮一紧，有些慌乱。
知府势壮，压根惹不起。
“怎么回事？”
师太回说，“孙少爷看中了静云，借着酒劲把她拉进禅房。”
“静云拿案上的香炉，砸到了人家的头。”
我捏紧拳头，“静云这个丫头，留不得了。”
“我原本以为她能招点财，没想到是个祸害。”
师太又说，“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严重，已经让人好好教训了她一顿，关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