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打开空白文档准备写作时, 竟发现其中已自动生成一篇完全以我为主角的小说, 准确描绘出我此刻穿着睡衣挠头的私密状态,。
文末还浮现一行闪烁的血字: “别停,继续写,否则你将如你笔下角色般……即刻惨死。”
1
午夜零点的钟声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幽幽敲响,余音尚未完全散去,书房里只剩我,和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
空气凝滞,裹着尘埃和旧书页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霉味。窗帘拉得严实,将窗外那个霓虹闪烁的世界彻底隔绝,只留下这一盏孤灯,在宽大的书桌上投下一圈泛黄的光晕,勉强照亮键盘和我的双手。指尖的冰凉,悬在那些塑料按键上方,微微颤抖,却迟迟落不下去。
又一个截稿日像悬在头顶的铡刀,寒意已触及皮肤。编辑的催命连环call在几小时前终于消停了,大概是骂累了,或者彻底放弃了。电脑屏幕是这片苍白光芒的核心,一个崭新、空白、干净得刺眼的文档窗口霸占着正中央,那不断闪烁的黑色光标,像极了一只充满恶意、永不餍足的眼睛,正耐心等待着我用贫瘠的灵感去填满它。
我身上那件穿了快五年、洗得又薄又垮的旧睡衣,领口歪斜着,露出一小片被空调吹得起鸡皮疙瘩的皮肤。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像一团被狂风蹂躏过的鸟窝。右手无意识地、反复地抓着额角,那里刚冒出一颗红肿发痒的痘痘,一抓就是一阵细微的刺痛。
妈的,一个字都没有。
脑子里同样是一片空白,甚至能听到冷风穿过空洞颅骨时发出的呜咽声。焦虑像藤蔓一样从脚底板爬上来,缠紧小腿,勒住胸腔,让人喘不过气。绝望感湿漉漉地贴在背上,是冷汗。
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旧书房特有的陈腐味直灌入肺底,呛得人想咳。算了,死就死吧。我抱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悲壮,猛地敲下了回车键,空行,再敲,又是空行。好像这样就能假装自己已经开始写了,用这种徒劳的形式感欺骗一下即将爆炸的编辑和空空如也的自己。
就在指尖第三次沉重地砸向回车键的瞬间。
屏幕猛地一暗!
不是跳闸,不是断电,台灯还亮着,主机箱低沉的风扇嗡鸣也依旧。只有屏幕,那个文档,毫无征兆地陷入了一片纯粹、极致、深不见底的漆黑。像突然被挖去了眼球,只留下一个空洞的黑窟窿。
我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去拍打主机,以为是死机了。
这破电脑,偏偏在这种时候罢工。
2
念头还没转完,那片漆黑的正中央,毫无征兆地,跳出了一行字。
是标准宋体,五号,最最常见的那种。
但它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绝不是正常输入。
我僵在原地,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头皮阵阵发麻。
我死死盯着那行字,大脑拒绝处理它所传达的信息。
“他坐在冰冷的电脑椅上,身上那件褪色的蓝格子睡衣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第三颗纽扣摇摇欲坠地悬着,线头松脱。凌晨一点的钟声早已敲过,书房里死寂得能听见灰尘飘落的声音。他枯坐良久,一个字也写不出,焦虑像藤蔓勒紧喉咙。右手下意识地抬起,用指甲反复搔抓着额角那颗新冒出来的、红肿发痒的痘痘,动作因烦躁而显得有些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