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大概因为我苍白的脸色和惶急的神情。我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铅笔,指关节捏得发白。
“去三岔河。”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车窗外,城市飞速倒退。阳光明媚,行人熙攘,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只有我,怀里揣着一个即将引爆的定时炸弹。
快到河边时,我提前下了车,沿着杂草丛生的堤岸快步行走。河水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找到一个无人的僻静处,左右张望,确认没人。
就是这里了。
我掏出那支铅笔,最后一次感受它那诡异的温润。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甩向河心!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灰色的弧线,噗通一声,没入黑绿色的、泛着油污的河水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多少。
消失了。
我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心脏还在狂跳,但一种虚脱般的轻松感开始蔓延。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我转身,几乎是踉跄着沿着原路返回,不敢回头。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走到大路上,准备再叫车回家。
手习惯性地伸进口袋想掏手机。
指尖触碰到的,不是冰冷的手机壳。
而是一段熟悉的、温润的、六棱形的木杆。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冰封。
动作僵硬地,一点点地,将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那支铅笔。
静静地躺在我手心,断掉的笔尖对着我,干燥,洁净,仿佛从未被扔进过那条肮脏的臭河。甚至连一点水汽、一丝腥味都没有。
它……回来了。
无法毁灭,无法丢弃。
它选择了我。像附骨之蛆。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终于压垮了我。我眼前一黑,腿一软,直接瘫倒在路边的尘土里,再也抑制不住,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和嚎哭。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失魂落魄地爬起来,像个游魂一样拦了车回家。
重新站在书房门口,如同面对刑场。那张报纸还摊在桌上,“代价未清”四个字如同审判。
我慢慢地走过去,目光扫过桌面,落在笔记本旁——那一点点橡皮擦摩擦后留下的黑色渣滓,还粘在指尖,散发着焦臭。
橡皮擦……能擦掉一点……虽然没能完全擦除,但它确实让字迹变淡了,让我熬过了那十秒……
那么,如果有更多、更大的橡皮擦呢?
这个念头像黑暗里滋生的毒菇,疯狂蔓延。
我猛地转身,冲出家门,几乎是跑着去了最近的文具店。像个真正的疯子,我扫空了货架上所有型号、所有品牌的橡皮擦,从最小号的绘图橡皮到最大号的、能擦掉墨迹的粗笨黑色橡皮,抱了满满一怀。
店员看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