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未清。” “下一次,六十秒。”
空气凝固了,沉重地压在我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玻璃渣。六十秒。下一次。没有结束,只有延长。它把我扔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刑场,每一次呼吸都是下一次死亡的倒计时。
胃里一阵翻滚,我扑到墙角,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冷汗像冰冷的虫子,一茬接一茬地从额头、后背冒出。
不能死。我不能就这么死!
目光猛地钉死在那支铅笔上。它躺在晨光里,断掉的笔芯像嘲笑的嘴角。是它!一切的源头!毁掉它!必须毁掉它!
我像疯子一样在屋里搜寻。工具箱!锤子!我抄起那把沉重的铁锤,冰冷的触感暂时压过了指尖的颤抖。
回到书桌前,将那支铅笔放在冰冷的地砖上。它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寻常的木杆与石墨。
“去死!去死!”我嘶哑地低吼,用尽全身力气,挥起铁锤狠狠砸下!
砰!
巨响在房间里炸开,虎口被震得发麻。
锤头砸偏了,蹭着铅笔边缘砸在地砖上,留下一个白点。铅笔被震得弹跳起来,滚到一边,完好无损。
我不信邪,再次举起锤子,瞄准,砸下!
砰!砰!砰!
一次又一次。手臂酸麻,汗水迷了眼睛。地砖上坑坑洼洼,那支铅笔却像是有生命一般,总在锤头落下的瞬间微妙地移位,或者干脆硬生生承受重击,连那断掉的笔尖都没有再损伤分毫。木杆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丝划痕。
绝望像藤蔓一样勒紧我的脖子。
扔开锤子,我抓起铅笔冲向厨房,打开燃气灶。幽蓝的火苗舔着锅底。我把铅笔伸向火焰。
火苗在接触铅笔的瞬间,诡异地分开了,像是有无形的屏障包裹着它。火焰无法触碰它分毫。甚至,笔杆那温润的触感都没有丝毫改变。
水!对,淹死它!
我接满一盆水,将铅笔狠狠摁进盆底。气泡咕噜噜冒起。我死死压着,直到手臂僵硬,直到水面再无动静。
松开手。
铅笔缓缓浮起,干燥如初,一滴水珠都无法附着。
彻底的无力感摧毁了我最后的防线。我瘫倒在厨房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那支铅笔漂在水面,像一个优雅的胜利者。
它无法被毁灭。
阳光移动,透过窗户,正好照在那盆水上,铅笔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白色的瓷砖上,扭曲,晃动。
影子?
我猛地抬头,又看向铅笔。光线下,它确实投下了一道清晰的阴影。但……但为什么……
一个更疯狂的念头窜了出来。既然无法毁灭,那就扔掉!扔得远远的!扔到一个永远没人找到的地方!
对!扔掉它!让它去祸害别人?不,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刻被更强烈的求生欲淹没。我顾不了了!我只想把它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清除!
我弹簧般跳起,捞起铅笔,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皱巴巴、沾着水渍和冷汗的衣服,抓起钥匙和手机就冲出了家门。
电梯下行时,我看着跳动的红色数字,每一秒都像是死亡倒计时的预演。手里的铅笔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握不住。
去哪?哪里足够远,足够隐蔽?
城市边缘的那条臭水河!对,河水浑浊,淤泥深厚,扔进去,永远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