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那姿态,明亮,张扬,带着被宠坏的骄纵,却没有丝毫阴霾。
我静静地看着。
看着她打完家丁,拍拍手,心满意足地转身,高马尾在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走向城门。
那一刻,我知道。
我改变了很多,但有些相遇,或许避不开。
至少,不能以这种方式避开。
“在此等我。”我对姜氏和灵儿说了一句,不等她们回应,便迈步朝着那抹即将消失在城门洞下的红色身影走去。
脚步声不轻不重,恰好让她能听见。
林月如警觉地回头,长鞭瞬间绷紧,看清是我这个陌生面孔,柳眉倒竖:“喂!你谁啊?鬼鬼祟祟跟着本小姐想干嘛?”
我停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目光掠过她攥紧的鞭子,看向她因薄怒而愈发明亮的脸。
“林家大小姐?”
“是又怎样?”她下巴抬得更高,“找茬?”
“不。”我摇了摇头,声音平稳,“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我顿了顿,在她不耐烦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你追打家丁的样子,很有活力。”
“但逃婚这种事,打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下次,可以考虑换个方式。”
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这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转身就走,留下林月如愣在原地,一张俏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气得狠狠一跺脚。
“喂!你个混蛋!给本小姐站住!说清楚!谁逃婚了?!不对!你谁啊你?!”
她的怒叫声被抛在身后。
我回到灵儿和姜氏身边,姜氏一脸不赞同,灵儿则好奇地看着远处跳脚的红色身影,又看看我。
“走吧。”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刚才只是去问了個路。
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
见过了。
那么,锁妖塔,等我。
南诏国的空气粘稠而沉重,弥漫着某种腐朽的甜腥气,与仙灵岛的清灵截然不同。王宫巍峨,却死气沉沉,黑苗侍卫的眼神麻木,如同提线木偶。
我们没有走正门。
根据脑海中精确至每块砖石的地图,我带着灵儿和姜氏绕到王宫西北角一处荒废的祭坛。断壁残垣间,隐藏着一个被古老藤蔓几乎彻底覆盖的入口,那是巫后一脉曾用于紧急避险的密道,连拜月都未必全然知晓。
指尖划过石壁上模糊的雕刻,注入一丝极细微的灵力。符文亮起又黯灭,沉重的石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延伸的、阴冷潮湿的阶梯。
“跟紧。”我低声道,率先踏入黑暗。
灵儿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姜氏断后,警惕地注视着后方。通道内只有我们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的回响。越往下,那股令人不安的悸动越发明显——来自地底深处,被封印的水魔兽,以及,弥漫在整个南诏上空的、拜月那庞大而扭曲的精神力。
通道尽头,是一间狭小的石室,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幽光的苔藓。这里,能隐约听到地面上传来的动静,像是无数人整齐划一、麻木不仁的诵经声,层层叠叠,汇聚成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
“……他们都在拜月。”灵儿忽然轻声说,脸色有些发白,手按着心口,“很难受……有很多声音,在哭,又好像在笑……”
女娲血脉让她对众生意念感知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