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确诊胃癌这天,江临的白月光回来了。

他撕碎我的化验单:“装病争宠?你连替身都不配了。”

我笑着吞下遗书碎片,看他在婚礼上发疯找我。

直到监控显示,我缩在停尸柜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手里还攥着没送出的怀孕确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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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浓得化不开,钻进鼻腔,黏腻又冰凉。

手里的纸片沉得坠手,墨黑的字迹晕开,又或者是我眼前在发黑。“胃腺癌,晚期。”短短五个字,绞紧了五脏六腑,带来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医生的话隔着厚厚的玻璃罩似的,嗡嗡作响:“……积极治疗的话,也许还有半年……”

半年。一百八十多天。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却仿佛判决书一样的化验单,指尖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比纸还白。胸腔里堵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胀,喘不上气。

手机在掌心震动,屏幕亮起,跳出江临的名字。

心口下意识地一抽,那是一种经年累月训练出的条件反射。我几乎是屏着呼吸划开接听。

“在哪儿?”他的声音传过来,一如既往的不耐,淬着冰碴子,背景音里有细微的音乐声和人语,不像在医院。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那个“医”字还没吐出半口气,就被他冷硬地打断。

“婉婉回来了,晚上家宴,别迟到。”他语速很快,每个字都像扔出来的石头,砸得人猝不及防,“穿得体点,别摆出一副晦气样子给她看。”

电话挂得干脆利落,忙音嘟嘟地响着,刺得耳膜生疼。

婉婉。

苏婉。

他心尖上的白月光,照了我这抹黯淡影子这么多年的明月光。

我举着手机,僵在原地,医院的嘈杂人声、仪器滴答声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心口那片空茫茫的死寂。冰冷的恐惧还攥着我,却突然被另一种更尖锐、更熟悉的钝痛覆盖、穿透。

化验单的边缘被我捏得变了形,褶皱深深。

忘了是怎么开车回的那座冰冷的别墅。说是家,其实只是江临安置我的一个笼子。

车库里已经停着他的黑色跑车。他回来了,比我还早。是因为苏婉回来了吧。

推开门,玄关的灯没开,客厅的光线流泻过来,隐约能听见里面轻柔的说话声,不是佣人。

我弯腰,想去鞋柜拿我的拖鞋。

“不用换了。”

他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没有温度。

我直起身,看过去。江临坐在沙发上,姿态是惯有的疏懒,手里晃着一杯酒。而他身边,坐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苏婉,正微微倚靠着他,笑得温婉。她抬眼看向我,目光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真的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干净、柔软,像需要精心呵护的娇贵花朵。

而我,从医院风尘仆仆归来,带着一身消毒水的死亡气息和苍白脸色,站在昏暗的玄关,像个误入华丽舞台的小丑。

“这位是……?”苏婉轻声问,声音甜柔。

江临笑了一声,是那种我很少听到的、带着真正愉悦的轻笑。他揽过苏婉的肩,目光落在我身上时,那点愉悦瞬间冷凝成毫不掩饰的厌弃。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说,“暂住在这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