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额头重重地撞在坚硬冰冷的铸铁灯杆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粘稠温热的液体瞬间沿着额角流下来，模糊了视线，嘴里是浓重的血腥味，和被肮脏垃圾堆的气息一同涌入鼻腔的，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从灯杆自身散发出的铁锈和机油混杂的、令人窒息的恶心气味。那气味如此浓烈、霸道，直接蹿进肺叶深处，带来一阵生理性的痉挛反胃。整个世界在那股味道里，变得异常清晰又异常扭曲。
他艰难地抬起头，路灯昏黄的光晕里，额头上流下的血正不断滴落在他握着的手机上。那块冰冷的屏幕，又亮了起来。屏幕上是林红霞最后摔出来的那个U盘里定格的画面——林清然哭泣的脸和她脖颈上清晰的、青紫色的指印。
周晋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些指印上。他的右手，那只曾无数次签署过亿万合同的手，此刻沾着污秽的呕吐物和滚烫的鲜血，却下意识地在眼前握紧、松开、再握紧。他仔细地、无比缓慢地比对着画面里扼住林清然脖颈的手的形态。他的指骨更长，更突出…尤其是左手的食指，那里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少年时留下的陈旧骨伤凹陷！
画面里那只属于“周晋”的手，它扼住林清然时，食指的指根部位呈现出的角度……不对！
周晋的左眼被流下来的血糊住，只剩下右眼死死盯着屏幕里那只手。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带着血沫的腥气喷在冰冷的屏幕上，白雾瞬间凝结又散开。
假的。绝对是假的。这截视频……是精心制造的伪证！
这个认知像一个烧红的铁块，被狠狠摁在周晋灵魂深处那块冰冷的伤口上！
一股不属于人间温度的气息，猛地从周晋身体深处爆发出来。不是因为愤怒——那太低级了。也不是绝望——那太奢侈了。
是冰冷的真空。
所有嘈杂的声音——路人的议论、汽车驶过桥面的呼啸、甚至那老人在垃圾堆里翻捡的窸窣声——瞬间被抽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