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婆婆回家路上被酒驾的路虎女开车撞飞。
浑身多处碾压骨折,当场丧命。
身为刑辩律师的丈夫承诺我一定让路虎女牢底坐穿。
可当他得知肇事司机正是他的女兄弟时,却瞒着我当场签下了谅解书。
“你妈自己过马路不查看来往车辆情况,这事也不能全怪若若。”
“反正你妈也没几年好活了,若若还年轻,总不能因为你妈而毁了若若大好人生。”
傅若若将两张红钞票塞进我的手中,眼底是满满讥讽。
“女人就是矫情,死个人就要死要活的。”
“喏,这两百块就当是我送给你妈的烧纸钱,这下总可以了吧!”
我攥紧手中的红钞票怒极反笑。
当然可以。
卢霖作为亲儿子都没意见,我又能有什么意见呢!
1、
“拿好,这可是咱妈的烧纸钱。”
我将手里皱皱巴巴的两张百元大钞塞进了卢霖的口袋里。
这一举动却让傅若若双眼一红。
“你老婆是嫌我给的钱少了吗?她不会想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吧。”
卢霖立刻皱眉看向我:
“温柔,差不多行了,若若不比你这个家庭主妇,在家享福,她赚点钱不容易。”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说话的男人: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你跪在地上求我回家当家庭主妇的。”
卢霖却是满眼不耐:
“过去的事情还总提它做什么,你不烦我都烦了。”
傅若若嗤笑一声: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想以此威胁你。”
“霖子,我看你还是重新把我交给警察好了,我宁愿坐牢,也不想被某些人拿捏。”
“你说什么胡话,有我在,我看谁敢拿捏你。”
说着,卢霖目光凌厉的看向我:
“温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你妈已经死了,不管你怎么闹腾她也活不过来,你为何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
听着他大义凛然的话,想到停尸房被撞的面目全非的婆婆,我觉得可笑又可悲。
车祸已经是昨天发生的事。
他不仅没去停尸房看一眼,甚至都没有看过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
但凡他稍微上点心,也能知道死的不是我妈,而是他自己的母亲。
我深吸一口气,冷冷问道:
“卢霖,在你心里傅若若就这么重要?”
“重要到可以让你无视职业操守,无视亲情伦理?”
卢霖紧抿双唇,“若若她不是故意,而且她已经知道错了。”
“难道非要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毁了一个还活着的人吗?你这样是不是太冷漠恶毒了!”
我咬紧下唇,口腔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腥甜味。
“酒驾撞死人的是傅若若,你却反过来说我冷漠恶毒!”
“你的王牌刑辩律师的称号就是靠颠倒黑白换来的吗?”
只听“啪——”的一声。
我的右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温柔,你清醒点没有?还胡说八道吗?”
“我看你就是伤心过度,得了失心疯!”
傅若若见我被打,在一旁幸灾乐祸:
“霖子,你老婆名字叫温柔,没想到实际上却是个悍妇。”
“难怪平日里哥们聚会,你从来不带她来,原来是怕丢人啊。”
卢霖闻言,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厌恶。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要是敢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我们就离婚!”
看着面前跟我同床共枕了整整五年的男人,我心痛的难以呼吸。
我和卢霖在校园相识相爱,一毕业就结了婚。
为了让卢霖安心拼事业,我放弃了知名律所给我拋来的橄榄枝,选择成为一名家庭主妇。
可从去年开始,他的身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异性兄弟。
两人以兄弟相称,却做尽了情侣之间才会做的暧昧举动。
我也曾因此吵过闹过。
最后还是因为爱他,一次又一次选择了妥协。
我以为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最终还是会回归家庭。
可直到婆婆的死才让我认清现实。
自己的枕边人早已不是当初校园里那个满腔热血的正义大男孩了。
心痛过后,我的心反而逐渐平静了下来。
我看着卢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我同意离婚!”
2、
卢霖紧抿双唇,眼中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但最后,他也只是说了一句“不可理喻”,就拉着傅若若离开了。
我知道他刚刚脱口而出的离婚只是气话。
目的是为了逼迫我不要继续追究下去。
可我说的离婚却是认真的。
所以回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草离婚协议。
只是我刚将离婚协议打印出来,卢霖就带着傅若若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他不由分说,直接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恶狠狠道:
“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再提这件事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发到网上去?”
“温柔,你为什么要一再挑战我的耐心!”
我用力拍打着卢霖的手。
直到他将我甩开后,我才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不承认?这件事除了你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说着,他直接将手机怼到了我面前。
我赫然看见了一篇帖子的标题是:
《L姓律师为帮F姓女性朋友脱罪,罔顾丈母娘死活!》
只是呵呵一笑。
这么卑劣的陷害手段,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搞出来的。
“卢霖,但凡你现在去停尸房看一眼尸体,你就会知道这篇帖子有多假了。”
听到我这么说,一旁的傅若若眼眸微闪,立刻出声:
“霖子,你这老婆可不简单啊,还知道利用舆论给你施压,难怪你说要给她一点教训。”
我立刻警惕的看向傅若若。
她嗤笑一声:
“别紧张,我们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只是放在停尸间的那具尸体听说已经被撞的面目全非了,我们也只是让她毁得更彻底一点。”
闻言,我瞳孔猛地一缩,“你想干什么?”
傅若若嘴角露出一丝阴毒的笑容。
“不干什么呀,就是在来的路上,霖子已经让人将尸体拉去火化了。”
我立刻看向卢霖,语气震惊:
“卢霖,你疯了,这个案子都还没有正式结案,你怎么能把尸体火化了!”
“你知不知道,死的人可是你亲妈!”
谁知我话音刚落,头发就被卢霖一把揪住。
“果然被若若说对了,你因为自己的嫉妒心,竟然诅咒我妈。”
“要不是刚刚若若当着我的面给我妈打去了电话,我还真可能被你给骗了。”
我看向一旁傅若若得意的目光,瞬间明白了一切。
她其实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真正撞死的人是谁。
头皮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可卢霖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反而继续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温柔,你现在立刻发澄清视频,不然的话,你永远也别想找到你妈的骨灰。”
看着男人赤裸裸的威胁,我心中对他最后一丝情意也彻底消失了。
但碍于眼前的局面,我只能点头答应。
卢霖这才松开了我的头发。
下一秒,我用尽全身力气抽在了卢霖的脸上。
“卢霖,我敢保证,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3、
在两人带着威胁的逼迫下,我还是如他们所愿录了一段澄清视频。
视频中,我承认自己是因为嫉妒,故意在网上散布不实谣言。
看着傅若若得意嚣张的笑容,指甲狠狠刺进了我的掌心。
我以为这场闹剧到此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打算等婆婆的后事处理好后就立刻跟卢霖离婚。
可万万没想到,卢霖竟然为了哄傅若若开心,污蔑我才是酒驾撞死人的司机。
不仅如此,他还任由傅若若给我泼脏水。
说我才是插足在他们中间的小三。
还将我的联系方式公之于众。
在我给婆婆处理后事的一个上午的时间,我的手机里就收到了无数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谩骂和诅咒短信。
我气得浑身发抖,连忙拨通了卢霖的电话。
直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才被接通。
不等我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我胃里不断翻涌。
可一想到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还是强忍下心中的恶心开口道:
“卢霖,网上的那些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作为律师,难道你知道这是造谣吗?”
卢霖却回答的漫不经心:
“谁让你惹若若不开心了,这只是给你的一点教训而已。”
傅若若微喘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霖子,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女人就不应该惯着,该给教训的时候还是要给点教训,这不乖乖主动给你打电话了。”
“对了,你们养的那只小畜生也不是很听话,我也一起帮你们教训了。”
卢霖轻笑了一声:
“你开心就好,我们继续......”
电话挂断。
我心头一惊,立刻点开了家里宠物房的监控。
只见我和卢霖共同养了五年的小猫团子被一根麻绳吊在天花板上,鲜血顺着毛发滴落在地板上。
傅若若却站在团子面前,对着摄像头双手比耶,眼中充满了挑衅。
而作为半个主人的卢霖则站在一旁,满眼宠溺的看着面前开心不已的女人。
我呼吸猛地一滞,立刻打车赶回了家。
家里空无一人,团子依旧被高高悬吊着,已经没有了任何呼吸。
我颤抖着双手将团子小心翼翼的取下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在了它小小的尸体上。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打开,卢霖红光满面的回来了。
他看见我怀中鲜血淋漓的团子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么脏的东西还不赶紧处理掉。”
我双眼猩红的看向他,眼中满是恨意:
“卢霖,你还是不是人啊!”
“这可是团子,是我们一起养了五年的团子,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它被人害死吗?”
卢霖的眼眸闪了闪,但脱口而出的话依旧是:
“谁让这只小畜生抓伤了若若,若若也只是给了它一点教训而已,是它自己命贱,怨不得别人。”
“好了,别为了一只畜生在这要死要活的,不像话!”
听到这话,我突然笑出了声。
原本我还打算看在曾经也算是轰轰烈烈爱过一场的份上,和卢霖好聚好散。
但这一刻,我发誓,我一定要让这对渣男贱女付出应有的代价。
听到我的笑声,卢霖眉头微蹙:
“你笑什么?”
我却只是抱起团子的尸体缓缓起身,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卢霖,你告诉傅若若,我们法庭见。”
4、
这一次轮到卢霖笑出声了。
“温柔,你这是当了几年的家庭主妇,智商也跟着一起退化了吗?”
“现在尸体都已经被火化了,交警那的监控视频也被我拿走了,你手里有证据证明是若若酒驾撞死你妈的吗?”
“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在家洗衣做饭吧,别去法庭上丢人现眼了。”
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讥讽,我依旧心如止水。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卢霖怕是已经忘了,在嫁给他之前,我也是法学院赫赫有名的刑辩女神。
在我这,我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开庭那天,卢霖作为傅若若的辩护律师,两人竟然堂而皇之的穿着情侣装出席。
看见我孤零零一个人时,卢霖假惺惺的开口:
“温柔,你现在要是愿意悔改,主动撤诉,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仍然是卢太太。”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怎么?怕像上大学一样输给我?”
卢霖的脸色骤然一沉。
傅若若走过来,亲密的挽住了卢霖的胳膊,对我冷嘲热讽道:
“温柔,你别给脸不要脸,霖子怎么可能会输给你一个家庭主妇!”
“他只是怕你到时候输的太难看,当庭哭鼻子!”
我懒得跟这两人纠缠,率先走进了法院大门。
为了将卢霖和傅若若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我特意选择了公开审判。
开庭后,卢霖直接拿出了我当时录制的澄清视频,指控我滥用法律资源,歪曲事实真相。
不清楚事实真相的听众纷纷鄙夷的看向我。
审判长也一脸严肃的看向我:
“温柔女士,你对于原告拿出的视频,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你作为律师,应该很清楚,滥用法律资源诬陷诬告他人,情节严重者也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卢霖和傅若若听到审判长的话,嘴角已经迫不及待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却不慌不忙,淡淡一笑:
“法官,我今天既然选择了站在这里,自然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控诉。”
“不仅如此,我还有证据证明这段澄清视频是我在被原告威胁的情况下录制的,根本不具有法律效应。”
见我说的信誓旦旦,听众席上大部分听众都收起了脸上的鄙夷,开始议论纷纷。
卢霖和傅若若嘴角的笑意也淡了几分,看向我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警惕。
而审判长脸上原本严肃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原告,你是要起诉被告傅若若女士因为酒驾撞到受害人胡琴女士后逃逸,最终导致受害人死亡对吗?”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低头跟傅若若窃窃私语的卢霖猛地抬起了头,一脸震惊地看向审判台上的审判长。
在我开口之前,他抢先一步出声:
“法官,您名字说错了吧,受害人怎么可能是胡琴呢?胡琴可是我母亲的名字。”
审判长眉头皱起,直接将死亡证明放在了大屏幕上,然后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向他:
“被告律师,受害人身份确认无误,的确是胡琴女士。”
2
5、
看到大屏幕上被放大了数倍的死亡证明,尤其是看到死亡证明上死者姓名,卢霖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
他双眼猩红,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妈她明明还好好的活着。”
说着,他死死瞪着我,语气格外阴狠:
“温柔,这一切是不是你搞得鬼!”
“我妈平时对你这么好,没想到你为了赢这场官司,竟然这么诅咒她,你不怕遭报应吗?”
我冷笑一声:
“你和傅若若都不怕遭报应,我又怎么会怕!”
“还有,我看你是彻底昏了头,这里是法院,你觉得法官会公然放出一份伪造的文书吗?”
“你有这个时间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好好问问你身边那位好兄弟,她作为当事人,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霖闻言立刻扭头看向一旁的傅若若:
“若若,你来说。”
傅若若此时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得意和嚣张,甚至都不敢看卢霖的眼睛。
她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我怎么会知道死者是谁,人又不是我撞死的。”
这句话对于卢霖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毕竟别人不知道,他是除了傅若若这个当事人以外最清楚车祸真相的人。
他一把抓住傅若若的胳膊咆哮出声:
“你怎么会不知道死者是谁?不是你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死的人是温柔她妈吗?”
傅若若因为无法挣脱对方的钳制,也不顾场合的大喊出声:
“卢霖,你快松手,你弄疼我了。”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难道你要屈打成招吗?”
审判长重重敲击了一下法槌:
“肃静!”
“这里是庭审现场,不是菜市场!”
“被告方律师,这张死亡证明是中心医院出具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如果你坚持怀疑,也可以申请司法鉴定机构介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卢霖心里也清楚法官是不可能跟着我一起骗人的。
可是他依旧不愿意面对现实。
“你们一定在骗我,我妈明明就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呢!”
“我不需要什么司法鉴定机构,我只需要给我妈打一通电话,你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他声音沙哑,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手指也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厉害,好几次都没有戳中屏幕。
不管是法官还是旁听席上的听众,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拨号音立刻在空旷的庭审厅内响起,每一声都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卢霖死死盯着屏幕,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一旁的傅若若也没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
一通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
三通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
十通电话拨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
“妈......接电话啊......”
他喃喃着,额角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汗珠。
最后还是法官出声阻止了卢霖毫无意义的举动。
“被告方律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死者就是你的母亲胡琴。”
“当时负责你母亲案件的交警说,是你自己主动签下的谅解书,难道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死者是谁吗?”
卢霖的呼吸愈发沉重。
突然,他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一把掐住了旁边傅若若的脖子。
“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要骗我!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骗我!”
6、
谁也没想到卢霖作为被告方律师,会突然对自己的当事人动手。
法警立刻冲上去,试图将卢霖扯开。
可卢霖的力气却格外大。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傅若若的脸色就因为缺氧而变得通红。
最后还是法警用电棍电了一下卢霖的手臂,他才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手。
傅若若瘫坐在椅子上拼命咳嗽。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立刻指着卢霖大喊道:
“你们快把这个疯子抓起来,他要杀了我!”
卢霖虽然被法警控制着,但他眼中的恨意却丝毫未减。
“贱人,你不仅害死我妈,还哄骗我烧了我妈的尸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面对威胁卢霖的威胁,傅若若却是冷笑一声:
“我什么时候害死你妈了?害死你妈的难道不是你的老婆温柔吗?”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告你造谣诽谤!”
卢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咆哮出声:
“傅若若,当晚酒驾超速,撞到我妈后逃逸的人明明就是你。”
傅若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你说是我就是我啊!你倒是拿出证据来了,亏你还是做律师的,你的律师证怕不是买来的吧!”
看着卢霖被憋的通红的脸,我心里只觉得畅快无比。
他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当初是他主动签下的谅解书。
也是他为了给傅若若出气,提前将婆婆的尸体火化的。
更是他为了保护对方,用不正当的手段从交警那搞来了监控视频并将其销毁。
现在一切的恶果都只能他自己咽下去。
庭审现场其他人也被这戏剧性的一幕看得是目瞪口呆。
他们见过原告和被告两方当庭打起来的,也见过证人当庭翻供的。
但一方律师和自己的当事人当庭翻脸甚至是动手的奇葩场景,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车祸的死者其实是被告方律师的母亲?而他作为儿子,却一直不知道?”
“肯定是被告为了脱罪,故意隐瞒了自己律师真实情况,看这两人还穿着情侣装,我还以为是一对恩爱夫妻呢!”
“什么恩爱夫妻,我听说原告才是被告方律师的正牌子妻子。”
“那这就有些炸裂了......”
大厅内一时间议论纷纷,审判长连敲了好几下锤子才勉强让现场重新恢复安静。
“被告,请你们保持理智,如果你们再这样闹下去,我只能追究你们扰乱法庭秩序罪。”
听到审判长这么说,两人才稍微冷静了下来,又重新坐回了一起。
只是两人之间互看对方不顺眼,甜蜜和谐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卢霖更是直接当庭扯掉了跟傅若若连衣裙同色的领带。
傅若若见状气得脸色铁青,也将同色的发带摘了下来。
审判长直接无视两人幼稚的举动,侧头看向我:
“温女士,你状告傅若若酒驾后逃逸,导致你婆婆也就是胡琴送医不及时当场死亡,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看了对面被告席上得意洋洋的傅若若一眼,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手里当然有证据!”
7、
我的话让傅若若当即脸色大变。
她立马站了起来,指着我大声质问道:
“温柔,你别在这装神弄鬼,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又怎么可能会有证据!”
“我知道你一直嫉妒我跟卢霖关系好,经常暗中给我下绊子,但这事关人命,不是你随便捏造一些莫须有的证据就能给我定罪的!”
卢霖却一改之前的态度,满眼期待的看着我:
“小柔,你手里真的有证据吗?快点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赢下这场官司。”
“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赢下这场官司,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听着卢霖这令人作呕的保证,我在心中冷笑连连。
可还没等我开口,傅若若忍无可忍,直接一耳光甩了过去:
“卢霖,你有没有职业操守,是不是忘了你是谁的律师!”
被当众扇巴掌的卢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一把揪住了傅若若披散在后的长发。
“贱人,你还有脸来质问我!”
眼看两人要再次打起来,法警这次直接将两人用手铐拷住。
我并没有理会如跳梁小丑的两人,而是直接点开了一段录音。
傅若若嚣张的声音立马传遍了整个大厅:
“温柔,就算我真的将卢霖她妈撞死了又如何,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卢霖就会屁颠屁颠过来给我签谅解书。”
“在案件彻底结案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告诉卢霖死的人究竟是谁的!”
“你这个昔日的律政女神,在我面前永远都只是个loser!”
傅若若直接当场愣住,用震惊的眼神看向我: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敢录音!”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嗤笑道:
“你都敢肇事逃逸,我为什么又不能录音?”
“你好歹也在卢霖身边那么久,他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律师都有个职业习惯,就是在接电话时会习惯性的打开录音功能吗?”
傅若若看了一眼不远处被铐住的卢霖,但对方显然没有帮她说话的打算。
她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只能自己继续狡辩道:
“这段录音不过是我一时口嗨而已,我说这话的目的只是想气死你而已,并不能作为证明我有罪的直接证据。”
我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
“你别急啊,这只是第一道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大菜还在后面呢。”
说完,我又点开了一段行车记录仪。
记录仪清晰记录了傅若若驾驶红色小轿车是怎么横冲直撞,一脚油门直接将婆婆撞飞的。
事后,她甚至都没有下车查看过一眼,就直接扬长而去了。
“这辆红色小轿车的车主就是傅若若,傅若若小区门口的监控和酒吧门口监控都能证明当晚驾驶这辆车的就是傅若若本人。”
说到这,我看向脸色难看的卢霖:
“卢律师,你在帮傅若若处理监控视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将路边车辆的行车记录仪一起处理掉呢?”
卢霖喉结滚动,沉默了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开口道:
“对不起,小柔,我真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这个样子的。”
“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包庇傅若若呢!”
听到这话,我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了:
“受害人是你母亲,所以你会帮你母亲讨回公道。”
“如果受害人真的是我妈或者是其他陌生人,那他们就该死吗?”
“卢霖,你是非不分,根本就不配当一名律师!”
8、
卢霖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最后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而此时的傅若若脸上也血色全无。
如果说刚才的录音她还有借口狡辩,那这段行车记录仪已经完全足够定她的罪了。
“别放了,那不是我的车,司机也不是我,不是......”
我冷笑一声,讥讽道:
“傅若若,你说这话可不可笑,还是你真当别人跟卢霖一样,是瞎子,是傻子,被你玩得团团转。”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是,卢霖也是,你们谁也逃不掉。”
傅若若已经没有心情理会我的冷嘲热讽了。
她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后,立刻转头看向卢霖,就像看见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霖子,你快点帮我说句话啊!”
“天那么黑,我怎么知道自己撞到的是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能帮我一次,就一定能帮我第二次,对不对?”
“只要你在帮我这一次,我一定亲自去墓碑前给阿姨赔罪!”
“而且你也说过,你会永远保护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她眼眸通红,颠三倒四的说着。
卢霖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是说过要保护你,但是你撞死的人是我妈,而且你还骗我。”
“小柔说的没错,你的确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傅若若闻言,顿时理智全无,开始口不择言:
“卢霖,你要是不帮我,你也别想好过!”
“你是不是忘了,谅解书是你主动签的,监控视频也是你帮我销毁的,甚至网上那些关于温柔的谣言也是你发布的。”
“我是撞到了人,可帮忙销毁证据的人可是你这个亲儿子,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甚至在你妈死的那天晚上,你还在我的床上跟我翻云覆雨呢!”
“哦,对了,也是你亲自让人销毁你妈的尸体的。”
“你说你妈要是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死都不能瞑目。”
“傅若若,够了,别说了!”
卢霖暴喝一声。
他双眼猩红,死死瞪着傅若若,那眼神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看来已经愤怒到极致。
傅若若毫不畏惧,反而无辜地看着他: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这些事哪一件不是你心甘情愿为我做的,我又没有逼你!”
“我可不是温柔那个废物,被你拿捏了这么多年。”
“卢霖,你今天帮也的帮我,不帮也得帮我,反正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作为垫背的。”
她嚣张的话直接引起了众怒。
“我去,今天还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自己酒驾开车撞死人,还这么嚣张,她还真当法律是儿戏啊!”
“虽然那个什么鬼的卢律师已经够可恨了,但这个女的更让人不爽,在法庭上都敢藐视法律,私底下还不知道做过多少恶事,建议法官严查她。”
“没错,必须要严查,还有那个律师,也要一并严查!”
审判长也面色不虞的看向她:
“被告,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9、
傅若若当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言辞很不妥。
可是一想到自己或许马上就要面临牢狱之灾,她也顾不上其他了。
卢霖深吸一口气后看向审判长,一字一句道:
“审判长,我愿意出庭作证,证明当晚的肇事司机就是傅若若本人。”
“我也有她打电话向我求助时的电话录音,如有需要,我可以一并交出来。”
傅若若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
“卢霖,你疯了,你知道你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一旦我的罪名被坐实,你也不可能再继续当律师了。”
“你妈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反正离死也不远了,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搭上我们两人的前途吗?”
这是当初卢霖对我说的话。
没想到没几天就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蓦地笑出了声,只是越笑眼眶越红。
他看向我,语气里充满了哀伤:
“小柔,我知道你肯定在心里嘲笑我活该!不过也确实是我活该。”
“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所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无视卢霖眼中的懊悔和痛苦,毫不客气的直言道:
“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提爱字,那是对这个字的侮辱。”
“而且,如果你真的爱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团子被别人虐待致死。”
“你要是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在知道肇事司机是傅若若后无视别人生命,直接签下谅解书,还帮助其销毁证据。”
“卢霖,作为儿子,你不合格,作为律师,你依旧不合格,作为丈夫,你更加不合格。”
他的眼泪再也忍耐不住,竟哭出了声。
而早已对他心死的我心里不再有一丝波澜。
“离婚协议也不用签了,因为我已经起诉离婚了。”
“就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和傅若若,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毫无疑问,我成为了这场官司的胜诉方。
傅若若最后因为危险驾驶罪,肇事逃逸罪被判处了有期徒刑十年。
卢霖因为包庇罪,毁灭证据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并剥夺了他的律师资格证。
傅若若在听到这个判决后,差点当场晕过去,嘴里一直叫喊着:
“凭什么我被判了十年,而卢霖却只被判了三年!”
“你们肯定有黑幕,我不服,我要上诉!”
后来,她还真的请了其他律师帮她上诉到更高一级的法院。
结果非但没有减刑成功,还被挖出了她多次酒驾和闯红灯的事实。
最后,她被改判为有期徒刑十二年,并收回其驾照,终生禁驾。
我和卢霖的离婚判决下来的那一天,我亲自将判决书送去了监狱。
见到我,他的眼睛都亮了。
“小柔,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再见我。”
我直接将判决书通过狱警交给了他。
“我今天只是来给你送我们的离婚判决书的,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相见。”
说完,我转身就走。
卢霖眼底的光渐渐暗去,再也没了生机。
在我即将走出探监室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喊声:
“对不起。”
我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你对不起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你妈,是团子,你要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你的道歉。”
“但是我觉得,他们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