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送走心潮澎湃、野望燃遍星海的赢政,林默看着堆满偏殿一角的材料,长长舒了口气。

忽悠……啊不,是说服一位千古一帝,这心理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还好,结果是好的。寰宇舆图这颗炸弹效果拔群,彻底把政哥的格局打开了,也把自己的“仙使”身份坐实了几分。

“干活干活!”林默甩了甩胳膊,振奋精神。光画大饼不行,还得拿出实实在在的干货。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曲辕犁弄出来,再把《基础锻体术》推广开。

他先走到那堆木料前。材料是上好的,木质坚硬,纹理细腻,显然是严格按照他的要求挑选的。铁料则是一些大小不一的铁条和铁块,需要工匠进一步加工。

“得先画个详细的零件图。”林默嘀咕着,重新铺开绢帛,拿起毛笔。得益于系统赋予的技能,他下笔如有神,曲辕犁的各个部件——犁辕、犁梢、犁箭、犁评、犁建、犁盘、犁铧……等等,其形状、尺寸、卯榫结构,都清晰地绘制出来,并标注了详细的尺寸和数据。

他画得极为专注,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准确无误。这玩意关系到农耕效率,关系到天下百姓能不能吃饱饭,更关系到他能不能尽快完成系统任务,可马虎不得。

正画着,殿外传来通报声,是赢政之前答应派来的三名郎官(宫廷侍卫)到了。

林默头也没抬:“进来吧,先在旁边等着。”

三名身材高大、体格精悍的年轻郎官迈着标准的步伐走进殿内,束手恭立。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腰佩长剑,眼神锐利,气息沉稳,一看就是百中选一的精锐。

他们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仙使”。只见对方正伏案疾书,神情专注,额头上还包着白色的伤布,看起来年纪很轻,甚至比他们还小些,身形也不算魁梧,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仙风道骨或是惊天动地的本事。

但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能被选中来此,他们不仅武力出众,更是身家清白、绝对忠诚于陛下的死士。来之前,上官严厉告诫,对这位“仙使”要如同对陛下一般恭敬,其所传之一切,需用心习练,不得有误。

只是……习练?习练什么?莫非是某种新的战阵合击之术?

三人心头都有些疑惑和好奇。

过了一会儿,林默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吹干墨迹,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这才抬起头,看向那三名郎官。

“你们三个,过来。”

“喏!”三人齐声应道,迈步上前,动作整齐划一。

林默打量着他们,点了点头:“底子都不错。叫什么名字?”

“卑职黑卯!”

“卑职锐!”

“卑职坚!”

三人依次报上姓名,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好。”林默站起身,走到殿中空旷处,“从今天起,我会传授你们一套强身健体、打熬气力的法门。你们要用心学,认真练,不得有丝毫懈怠。三日后,陛下会亲自查验成效。练得好,重重有赏。练不好……”林默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想必你们也知道后果。”

三人心中一凛,立刻挺直腰板:“卑职必定竭尽全力!”

“很好。”林默不再废话,直接开始,“看好了,我先演示一遍动作,并讲解呼吸配合的要诀。”

他摆开《基础锻体术》的起手式,然后开始缓慢而标准地演练第一个动作,同时配合着深长的呼吸。

“吸气时,意念引导气流沉入丹田,同时舒展筋骨……”

“呼气时,气血随动作运转,力贯指尖足尖,但肌肉不可过分紧绷,需松中有紧……”

他的动作流畅自然,呼吸悠长沉稳,明明看起来并不复杂的动作,却隐隐有一种协调全身、引动内息的奇妙韵律感。

黑卯、锐、坚三人都是识货之人,一看这起手式,眼中的轻视和疑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震惊和专注!

他们都是军中佼佼者,练过无数搏杀技和打熬气力的法门,但从未见过如此精妙、如此系统、直指身体本源的法门!这绝非简单的战场杀术,更像是……传说中的炼气法门?!

仙使!他果然是仙使!否则怎能拿出这等玄妙功法?!

三人再不敢有半分杂念,全神贯注地盯着林默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竖起耳朵听他讲解的每一句要诀,生怕漏掉一个字。

林默教得也很用心。他发现,在教授的过程中,自己对《基础锻体术》的理解果然在不断提升,体内那丝微弱的热流也变得更加活跃和粗壮。“教学相长”的buff果然给力!

他耐心地将一套十二个动作全部拆解演示、讲解完毕,然后又看着他们三人分别练习,逐一纠正他们的错误。

“黑卯,呼吸再深长一些,对,意守丹田!”

“锐,你这个发力点不对,不是用胳膊硬拗,要用腰腹发力,带动全身!”

“坚,下盘要稳,脚跟扎地,想象自己是一棵生根的老松!”

三名郎官学得极其认真,汗流浃背也毫不停歇。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仅仅是跟着练习了这么一两遍,全身的气血都仿佛被调动了起来,暖烘烘的十分舒服,肌肉骨骼也得到了一种奇妙的舒展和锤炼,效果比他们平日苦练大半日还要好!

这法门,神了!

三人心中狂喜,对林默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练习得更加卖力。

指导了一阵,见三人已基本掌握要领,可以自行练习,林默便让他们在殿角空处继续修炼。他自己则拿着画好的零件图,走到那堆材料前,开始琢磨如何制作曲辕犁模型。

他需要几个木匠和铁匠来帮忙。正要唤人,之前那个负责伺候的小宦官恰好端着一壶热汤进来。

林默叫住他,将零件图递给他:“去找几个手艺最好的木匠和铁匠来,带着工具,按这图上的要求,把这些木料和铁料加工出来。”

小宦官恭敬地接过绢帛,只看了一眼上面精细复杂的图纸,就感觉头晕眼花,连忙应道:“喏!小人这就去寻将作监的大匠!”

小宦官匆匆离去。林默回到案几前,喝了口热汤,感觉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很亢奋。

他闲着也是闲着,看着那三个还在吭哧吭哧练功的郎官,忽然心思一动。

政哥对“神物”庄稼那么感兴趣,不如……再给他加把火?把土豆红薯的坑……啊不,是希望,提前描绘得更具体一些?

想到这里,他清了清嗓子,对那三个练功的郎官道:“你们先停一下,过来歇歇,听我说个事儿。”

三人收功,擦着汗走过来,恭敬地站好:“仙使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就是跟你们聊聊。”林默摆摆手,示意他们放松些,“你们可知,陛下为何如此重视我传授的锻体法门和要制作的农具?”

三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让大秦更强,让百姓吃得饱饭!”林默语气郑重起来,“你们可知,如今我大秦亩产几何?”

黑卯想了想,答道:“回仙使,若遇丰年,上好的田亩,大概能产粟米两三石。”这已经是往高了说了。

“两三石……”林默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语气平淡却石破天惊,“那我若告诉你们,在极东之外的那片新大陆上,有一种名为‘土豆’的神物,其亩产,轻易可达二三十石。另一种名为‘红薯’的神物,亩产甚至更高,可达三四十石,甚至更多呢?”

“多……多少?!”

“二三十石?!”

“三四十石?!!”

三名郎官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汗都忘了擦,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

他们是军人,但也知道农事,知道粮食意味着什么!亩产数十石?这怎么可能?!那还是粮食吗?那是神迹!

“仙……仙使……您……您所言当真?!”锐的声音都在发颤,因为过于震惊,甚至有些失礼地直接反问。

“绝无虚言。”林默表情严肃,“此二物,不挑地,耐旱耐瘠,容易成活。而且浑身是宝,块茎可做主粮,味道甘美,饱腹感极强。藤蔓枝叶还可喂养牲畜。若得此二物,我大秦将再无饥馑之患!可多养十倍之民!可练百万雄师,远征万里而无粮草之忧!”

咕咚!

三名郎官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眼睛都红了!

他们是军人,太清楚“再无饥馑”、“十倍之民”、“百万雄师”、“无粮草之忧”这些词意味着什么了!那是足以颠覆整个天下的力量!是足以让大秦真正成为万世不朽仙秦的基石!

若真有此等神物……那仙使所说的征服海外新大陆,就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是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的宏伟目标!

为了这土豆红薯,莫说是远征海外,就是刀山火海,大秦锐士也敢闯上一闯!

“这……这等神物……若能引入大秦……”黑卯激动得拳头紧握,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陛下已看过寰宇舆图,已知神物所在。”林默适时地又添了一把火,“尔等如今所学之锻体术,便是为了让我大秦将士拥有更强健的体魄,去跋涉万里,将那神物之种,带回大秦!尔等如今,便是在为这万世之功业,打下第一块基石!”

三名郎官顿时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和荣誉感充斥全身!原来他们练习的不仅仅是强身法门,更是承载着如此重大的意义!

“卑职等必定刻苦修炼!绝不辜负仙使教导!绝不辜负陛下期望!”三人激动地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眼神坚定无比。

“好!去吧,继续练!”林默满意地点点头。

三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回到角落,更加玩命地修炼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每一次呼吸都拼尽全力!

林默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种子已经播下,很快就会通过这三个郎官的口,传到更多士兵耳中,最终形成一股强大的渴望和信念。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小宦官领着两名身穿官服、气质精干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背着工具箱的学徒。

“仙使大人,将作监的木匠大匠公输胜,铁匠大匠欧冶良带到。”

林默眼睛一亮,正主来了!

“二位大匠,请看此图。”他直接将那卷详细的零件图递了过去。

公输胜和欧冶良恭敬地接过绢帛,展开一看。起初他们还有些疑惑,但仅仅看了几眼,两人的脸色就瞬间变了!

他们都是各自领域内顶尖的大匠,一眼就看出这图纸上所绘之物,是一种前所未见的犁具!其结构之精巧,设计之合理,尤其是那弯曲的犁辕和可调节深浅的犁评装置,简直颠覆了他们对犁具的认知!

“妙……妙啊!”公输胜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图纸上的曲线,“如此弯曲,必能更好地控制力道,节省畜力!”

欧冶良则盯着那犁铧的造型和安装角度:“此铧形制独特,破土角度刁钻,入土必深且阻力小!好设计!”

两人完全沉浸在了这精妙的设计中,甚至忘了礼节,围着图纸激烈地讨论起来。

“此处榫卯需如此……”

“铁件加固当在此处……”

“这活动机关甚是精巧……”

林默看着两位技术宅陷入狂热,不由会心一笑。他上前一步,指着图纸开始详细解释每一个部件的用途、尺寸和制作要点。

两位大匠听得如痴如醉,不时提出一些专业问题,林默则根据图纸附带的说明一一解答。

很快,两位大匠彻底明白了这“曲辕犁”的运作原理和巨大优势,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神器!此乃农耕之神器啊!”公输胜激动得满脸通红,“若真能制成,天下农夫皆感仙使与陛下之恩德!”

“请仙使放心!”欧冶良拍着胸脯,“我等必竭尽所能,以最快速度,用最好手艺,将此神物制作出来!”

“好!所需材料皆在此处,人手不够可再调派。我只要最快速度看到成品!”林默下令。

“喏!”两位大匠躬身领命,立刻指挥学徒们搬运材料,就在偏殿的另一角摆开阵势,叮叮当当地开始忙活起来。

一时间,偏殿之内,一边是三名郎官汗流浃背、嘿哈有声地刻苦练功,气血奔涌;另一边是两位大匠带着学徒全神贯注、锯凿敲打,制作新式农具。

林默站在中间,看着这热火朝天、充满希望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仙秦的基石,正在他手中,一块块地垒砌起来。

而关于土豆红薯的传说,已然在这深宫之中,埋下了第一颗渴望的种子,只待时机成熟,便会破土而出,震惊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