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我逗她：“阿姨，原来您也看哭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板起脸：“瞎说！那是灯光刺眼！”
但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十二）
有一天晚上，我们一起整理林薇的旧物。
东西大多都处理了，只剩下一个小铁盒，装着林薇的一些小玩意儿。玻璃弹珠、旧邮票、干枯的枫叶书签。
最底下，是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给妈妈和时谦”。
我和米阿姨对视一眼，呼吸都屏住了。
米阿姨的手有点抖，慢慢打开信。
信纸上是林薇那熟悉的、跳脱的字迹。
「妈，时谦：
如果你们看到这封信，那我肯定又忘了把它藏哪儿了！或者……嘿嘿，开个玩笑啦！
其实是因为，我今天感觉特别幸福。时谦给我做了超难吃的可乐鸡翅（但我会全部吃完的！），妈早上还打电话唠叨我穿秋裤（虽然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就突然很想告诉你们，能成为你们的女儿和妻子，我真的超级、超级幸运。
妈，谢谢你那么坚强，把我养大。以后别老逞强，有事让时谦去干！
时谦，谢谢你这么爱我，包容我的坏脾气。以后也要一直让着我哦！
还有啊，你们俩，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两个人。所以你们也要好好相处，互相照顾，知道吗？这样我就不用担心啦！
爱你们的，
薇薇」
信纸最后，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窗外隐隐的风声。
米阿姨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
我眼圈也红了，伸手搂住她的肩膀。
她没拒绝，靠在我肩上，低声啜泣起来。
这是林薇走后，我第一次看到她彻底放下坚强，哭得像个孩子。
（十三）
那封信，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们心里最后的锁。
我们开始更自然地谈起林薇。聊她小时候的糗事，聊她的好，聊她的傻。
悲伤还在，但多了温暖和释然。
一个周末下午，阳光很好。我们坐在阳台喝茶。
米阿姨忽然说：“陈时谦，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嗯？”
“薇薇刚走那会儿，我其实……想过让你离开楠城。”
我愣住了。
“我觉得，你看到我，就会想起她。看到这座城市，就会难过。我怕你走不出来。”她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了她的眼睛，“但我又舍不得。你是我和薇薇……最后的联系了。”
她看着我：“谢谢你，没走。也谢谢你……陪我走过来。”
我喉咙发紧，半天才说：“阿姨，是我该谢谢您。是您……没放弃我。”
我们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十四）
时间过得飞快。
米阿姨退休了。她有点不适应闲下来的生活。
我怂恿她：“阿姨，您年轻时有什么梦想没实现的？现在正好啊！”
她白我一眼：“我能有什么梦想？一辈子就会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