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寒冷彻骨,明明是温暖的季节,墙壁上却凝结着一层诡异的薄霜,呵气成白雾。而在这冰窖般的寒冷中央,却残留着曾有过高温灼烧的痕迹——土灶附近的地面一片焦黑。
老太太的尸体就在灶旁。她以一种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极度压缩扭曲的姿势蜷缩着,四肢以反关节的角度纠缠在一起,整个人被压缩成了一个近乎球形的体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塞进了一个远比她体型小得多的空间里。她的皮肤上布满了清晰的、网格状的暗红色焦痕,深深烙印进皮肉,那图案,与油桶内部用来架设红薯的铁丝网架形状惊人地吻合。
她的双手十指如同鸡爪般死死抠抓着自己的胸口,指甲不仅撕裂了衣服,更深深嵌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灰色的炭灰和干涸的血肉组织。而最让所有目睹者终身难忘的,是她脸上的表情——她的嘴巴撕裂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宽度,下巴几乎脱臼,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她的牙齿似乎都不见了),显然死前正在发出无声的、极致痛苦的尖叫;然而,她的嘴角却极度夸张地上扬着,脸颊肌肉扭曲成一个凝固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疯狂怨毒的诡异笑容。那笑容仿佛在嘲笑着什么,又仿佛在预示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怖未来。
现场没有发现明显的闯入痕迹,也没有找到任何指向他杀的确凿证据。那惊人的寒冷与诡异的灼烧痕迹无法解释。最终,这起离奇透顶的死亡事件,在经历了一番徒劳的调查后,被草草归结为「意外死亡」,档案被封存,渐渐被人们刻意遗忘。
她留下的遗物大多被清理打扫,唯独那个巨大的油桶烤炉,几个身强力壮的工人用尽办法也无法将其移动分毫,它就像是从地底生长出来的一样,牢牢扎根在原地。加之它周围开始弥漫起的那股令人不安的甜腻腐败气味,最终无人再敢触碰,它便被遗弃在了原地,成了红薯婆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座锈蚀的纪念碑。
第四章:周期的献祭。
红薯婆死后,小吃街似乎短暂地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但很快,难以解释的恐怖事件开始如同瘟疫般蔓延。
第一个受害者,是那个曾经多次假扫码未支付的长发艺术系女生。她在一次晚自习后失踪。三天后,一个清晨抄近路的环卫工人闻到了从油桶方向传来的诡异肉香。他好奇地靠近,看到了让他后半生都无法安睡的景象——
女生的尸体被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极其粗暴的方式对折着塞进了油桶,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肢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她的眼睛被挖去了,空洞的眼窝里被塞满了冰冷、僵硬、甚至已经发霉长毛的烤红薯。她的脸颊、脖颈、手臂和所有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大小不一的水泡和焦黄色的痂疤,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碳化发黑,边缘卷起。那熟悉的、甜腻的烤红薯香气混合着人肉被烤焦的可怕味道,正从她身上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弥漫在清晨的冷空气中。
警方赶到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尸体取出。桶壁内侧,留下了受害者疯狂挣扎时抓挠出的无数血痕。
恐怖笼罩了校园。但就在调查毫无头绪之际,时间冲淡了恐惧。然而,一年后的同一个月,悲剧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