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脸颊发热，垂下眼帘：“谢谢。”
“明日不必紧张，”沈世钧道，“跟在我身边即可。”
锦书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宴会上，我可需要注意什么？比如，不能说什么话，或者，有什么必须遵守的规矩？”
沈世钧微微挑眉，似乎欣赏她的细心：“避开政治话题。若有人问起我们的婚事，只说父母之命便可。其余的我自会应对。”
“明白了。”
沈世钧又交代了几句宴会的流程，这才告辞。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明日或许会见到一位姓林的女士，她是日本商会的翻译，若她与你搭话，保持礼貌但不必深交。”
锦书记在心里：“好的。”
这一夜，锦书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尽是光怪陆离的场景：震耳欲聋的枪炮声，父亲被带走的那个雨天，婚礼上沈世钧冷漠的侧脸，还有无数模糊的面孔在眼前晃动......
次日清晨，碧珠早早来为她梳妆。锦书坐在镜前，任由丫鬟打理她的长发，盘成优雅的发髻，插上珠簪。蓝宝石首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与旗袍相得益彰。
沈世钧进来时，她正好装扮完毕。他今日穿着深色西装，领带与她的旗袍同色，显然是精心搭配过的。
“准备好了吗？”他问，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艳。
锦书站起身，微微点头。
赴宴的路上，二人并肩坐在汽车后座，一时无话。锦书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袋带子。
“紧张？”沈世钧忽然问。
锦书诚实点头：“有一点。”
“不必担心，”沈世钧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跟在我身边就好。”
锦书转头看他，忽然注意到他领带有些歪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伸手为他整理。沈世钧微微一怔，却没有动，任由她的指尖轻触他的领口。
“好了。”锦书轻声道，收回手时才发现这个举动过于亲密，顿时耳根发热。
沈世钧看着她的侧脸，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谢谢。”
督军府邸气派非凡，门前车水马龙，卫兵肃立。沈世钧先下车，然后伸手扶锦书下来。他的手温暖而有力，稳稳托住她的手臂。
“记住，”他低声在她耳边道，“微笑就好。”
锦书深吸一口气，挽上他的手臂，扬起得体的微笑。
宴厅内已是宾客云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沈世钧带着锦书穿梭在人群中，与各路权贵寒暄。他介绍她时总是语气自然：“内子，锦书。”
锦书逐渐放松下来，举止言谈越发从容。她注意到许多人的目光追随着他们，有好奇，有审视，也有羡慕。沈世钧对她体贴周到，不时低声询问她是否需要休息，或是为她取来饮品。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仿佛他们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然而锦书敏锐地察觉到，沈世钧的注意力并不全在应酬上。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全场，像是在寻找什么，或是等待什么。
果然，当一群日本商人入场时，沈世钧的身体微微绷紧。他低声对锦书道：“那边是日本商会的代表，我们需去打声招呼。”
锦书点头，挽紧他的手臂。
寒暄之际，一位身着和服的女士走上前来。锦立刻认出这就是沈世钧提前提过的林女士——日本商会的翻译。她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容貌秀美，说一口流利中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