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差不多干了,沈世钧收起毛巾,却并未立即离开。他站在锦书身后,看着镜中的她。月光透过窗棂,为她镀上一层银边,眉眼如画,气质清冷。
“有件事需要与你商量。”他忽然道。
锦书抬眼,从镜中对上他的目光:“请讲。”
“下周有个宴会,是督军府办的,要求携眷出席。”沈世钧道,“我需要你以沈太太的身份陪同前往。”
锦书微微蹙眉:“这样的场合,我怕做不好。”
“不必担心,我会在一旁。”沈世钧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只是有些事需要提前知会你——宴会上可能会见到一些日本人,目前沈家与他们有生意往来,表面功夫要做足。”
锦书身体一僵:“日本人?”
沈世钧的手指微微收紧:“我知道这令人不快,但时局如此,不得已而为之。”他俯身,靠近她耳边低声道,“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保持微笑就好。一切有我。”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锦书点头:“我记住了。”
“谢谢。”沈世钧直起身,“晚安,锦书。”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夫人”,也不是“宋小姐”,而是她的名字。锦书的心跳漏了一拍,轻声回应:“晚安。”
沈世钧离开后,锦书独自坐在镜前,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方才他触碰过的发丝。这场婚姻始于交易,她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投入真情,可方才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到心底某种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接下来的几日,沈世钧似乎忙碌非常,早出晚归,锦书难得见他一面。倒是沈老夫人常唤她陪伴,或是打理家务,或是接待访客。锦书渐渐习惯了沈家的生活节奏,也慢慢摸清了各房亲戚的脾性。
宴前一日,沈世钧意外地早早回府,还带回来一个绸缎盒子。
“明日宴会的礼服。”他将盒子放在锦书房中桌上,“试试是否合身。”
锦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件霁蓝色软缎旗袍,领口袖边镶着精致的银丝刺绣,配着同色披肩和一双银色高跟鞋。
“这太贵重了。”她轻声道。
沈世钧靠在门边:“沈太太理应有相称的行头。”
锦书犹豫片刻,还是拿起衣服转入屏风后更换。旗袍剪裁得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身形曲线。她走出来时,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裙摆。
沈世钧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神深邃:“转身我看看。”
锦书依言转身,感到他的视线如同实质,掠过她的背脊。
“很合适。”他最终评价道,声音比平日低沉几分,“明日我会让碧珠帮你梳头,首饰在梳妆台的盒子里。”
锦书这才注意到梳妆台上多了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来看,是一套蓝宝石首饰,包括项链、耳环和手镯,在灯光下流转着深邃的光芒。
“这太奢侈了。”锦书惊讶地抬眼。
沈世钧走近,取出项链:“明日到场的都是显贵家眷,不能失了体面。”他站到她身后,“试试看。”
锦书望着镜中,沈世钧的手绕过她的脖颈,为她戴上项链。冰凉的宝石贴在她的皮肤上,很快被体温焐热。他的手指偶尔擦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很美。”沈世钧看着镜中的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