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伸手去取高处的酒瓶,踮起脚仍差些许。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越过她头顶,轻松取下了那瓶酒。沈世钧的气息笼罩着她,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锦书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可是这瓶?”他问,声音近在耳畔。
锦书忙向前一步转身:“是的,谢谢。”
气氛一时尴尬。沈世钧打量着她泛红的脸颊,忽然道:“母亲若是问起,就说我们相处融洽。”
“我明白。”锦书垂眸,“不会露馅的。”
沈世钧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头:“有劳。”
家宴果然简单,只有两桌人。锦书坐在沈世钧身旁,扮演着体贴的新妇角色,为他布菜斟酒,应对得体。席间,舅舅多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
“世钧啊,成了家就是不一样,稳重多了。”舅舅拍着他的肩,“早些添个孙子,你母亲可就安心了。”
锦书颊上飞红,低头不语。沈世钧面不改色地应道:“舅舅说的是。”
桌下,他的手轻轻碰了碰锦书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尴尬。那触碰短暂而克制,却让锦书心头一跳。
宴席散后,雨已停歇。沈世钧被老夫人叫去说话,锦书先回房休息。她的住处是西厢的一间套房,与沈世钧的卧室隔着一间小厅。这安排意味深长,既对外维持了夫妻同居一室的表象,内里却保留着各自的空间。
锦书卸了妆发,换上寝衣,坐在窗前晾头发。月色从云隙间洒落,园中花草带着雨露,折射出细碎光芒。她想起白日的种种,不禁出神。
“还没睡?”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锦书吓了一跳,转身见沈世钧站在连通门处,已经换上了睡袍,手里拿着本书。
“就要睡了。”她站起身,有些无措。
沈世钧走近,将书放在桌上:“母亲给的,说是让你看看。”他瞥见锦书散下的长发,微微一顿,“头发还湿着,当心着凉。”
锦书下意识摸了摸发梢:“不碍事,一会儿就干了。”
沈世钧转身从柜子里取了条干毛巾:“坐下吧。”
锦书怔住:“什么?”
“帮你擦干头发,免得明日头痛。”他的语气平静自然,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锦书僵在原地,不知该拒绝还是接受。沈世钧却已走到她身后,轻轻将毛巾覆在她发上。他的动作出乎意料地轻柔,指尖偶尔擦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战栗。
“今日谢谢你。”沈世钧忽然开口。
锦书低声问:“谢什么?”
“配合我演戏。”他的声音低沉,“舅舅是父亲那边的人,母亲特意请他来看看我们是否真如外界所说,是对恩爱夫妻。”
锦书明白了:“他可信了?”
“信了。”沈世钧动作不停,“你做得很好。”
锦书沉默片刻,忽然鼓起勇气问:“我们还要这样多久?”
沈世钧的手顿了顿:“厌倦了?”
“不是,”锦书轻声道,“只是不知道这场戏要演到何时为止。”
沈世钧没有立即回答。他细致地擦着她的长发,动作慢了下来。
“时局动荡,很多事情不由人控制。”他终于开口,“至少目前,这样对双方家族都是最好的选择。”
锦书垂下眼帘:“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