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平淡，但我听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手册上的规矩，不是写着玩的。每一条，都关系到你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他说完，把日记本塞进口袋，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后背的冷汗把衬衫都浸湿了。
他发现我偷看日记了。
他是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这本日记，我只看到了最后一页。被撕掉的那半句，到底写了什么？
“他们不是病人……”
“他们不是病人，那我们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十点整，护士准时送来了牛奶。
我接过牛奶，道了谢。
关上门后，我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喝掉一半。
我把整杯牛奶，连同杯子，一起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
然后，我打开窗户，把塑料袋小心翼翼地顺着墙壁，放到了楼下的草丛里。
我住三楼，不高，明天早上可以趁没人注意去捡回来。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桌前，等着。
我倒想看看，如果杯子和牛奶一起消失，会发生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点十五分。
什么事都没发生。
十点半。
走廊里依然一片死寂。
难道是我多心了？他们只是通过某种方式确认我喝没喝，并不在意杯子？
就在我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
还是和那天晚上一样，又轻又慢。
我心头一紧，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跑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
外面依旧一片漆黑。
但这一次，我没有等。
我猛地一下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冯院长。
他穿着一身睡衣，脸上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但眼神里没有半点笑意。
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就是我刚刚扔下楼的那个。
袋子口开着，能看到里面的牛奶杯，和洒出来的白色液体。
“小许，这么晚了还没睡啊？”他笑着说，声音很轻柔。
“院……院长，您怎么来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的东西掉了，我帮你捡回来了。”他把塑料袋递到我面前，“牛奶凉了就不好喝了，对胃不好。”
我的手脚冰凉。
他怎么知道我把牛奶扔下去了？
他在监视我？
宿舍里有摄像头？
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房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快拿着啊。”冯院长催促道。
我只好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那个塑料袋。
袋子里的牛奶还是温的，粘腻腻地沾在我手上。
“早点休息。”冯院长又恢复了那副和蔼的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敢大口喘气。
这已经不是警告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们有一万种方法知道我的一举一动。
我关上门，瘫坐在地上。
恐惧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
我该怎么办？辞职？
不行，周凯的下场还历历在目。我怀疑他根本不是主动离职，而是“被消失”了。
我如果现在提出辞职，下场可能和他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