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对头最近十分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始于周一早晨的电梯口。
周一早晨的电梯口,我抱着抢到的最后一杯超大杯美式,准备迎接周屿惯例的嘲讽。
镜面电梯门映出我匆忙的身影——职业套装,精心打理过的长发,以及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我调整呼吸,摆出备战状态,就等那个讨厌鬼开口。
电梯从地下车库升上来,“叮”的一声,门开了。周屿站在里面,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蹙,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工作。
我踏进电梯,站稳,等待。
三、二、一。我在心里默数。
通常这时候,他会收起手机,用那种懒洋洋又欠揍的语气说:“哟,林总监今天又是争分夺秒保住全勤呢。”
但今天没有。
他抬起头,目光从我脸上掠过,然后——点了点头。
不是嘲讽的点头,不是挑衅的点头,而是那种堪称温和的,甚至还带着一丝拘谨的点头。接着他又低下头继续看手机,完全没有要开启今日第一回合大战的意思。
我张开的嘴僵在那里,准备好的“比不上周总监您住公司”的经典回敬硬生生咽了回去,差点被那口美式呛到。
我咳嗽着,不可置信地瞥向他。他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侧脸线条分明,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这太不正常了。
电梯缓缓上升,镜面墙映出我俩的身影——隔着适当的距离,互不干扰。这画面和谐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试图找出他反常的蛛丝马迹。是项目上出了什么岔子让他没心情斗了?还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永远赢不了我,决定认输?
不可能。周屿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电梯到达楼层,他侧身让我先出,又是一反常态的绅士做派。我狐疑地看他一眼,他却不与我对视,径直走向相反方向的办公室。
一整天,我都处在一种诡异的等待状态,像是备战已久的士兵突然被告知战争取消了,无所适从。
就连助理小张都察觉到了异常:“林总监,今天周总监那边好安静啊,都没来找茬。”
我抿着唇,盯着电脑屏幕上周屿部门的项目进度表:“憋着坏呢吧。”
周二部门会议,关于新季度核心企划案的归属。
我做了万全准备,PPT翻得哗哗响,数据列得密密麻麻,每一个可能被周屿挑刺的点都做了备用方案。我甚至预演了他会如何发难,以及我该如何漂亮地回击。
我讲完,看向对面:“周总监有什么高见?”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熟悉的修罗场开幕。
周屿安静地听完,甚至在老板看过来时,说:“我觉得林总监的方案考虑很周全,我没什么补充的。”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老板手里的保温杯盖“哐当”一声掉在桌上。助理小张惊恐地看向中央空调出风口,怀疑是不是冷气太足把周总监冻傻了。
我直接脱口而出:“你没事吧?是不是昨晚抢烤奶喝太多珍珠噎住大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