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并非唯一的“做梦者”。
微生物学家彼得,一个曾协助丽贝卡进行环境采样的年轻人,在一次共进晚餐时,脸色惨白地告诉我,他也开始做类似的梦。“巨大的黑色齿轮…在虚空里转动…没有意义,只是转动…”他眼神涣散,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桌面,“艾拉,我觉得…它在对我们做什么…改变我们…”
他的状态很不好,眼窝深陷,像是很久没睡好了。
第二天,彼得没有出现在早餐桌上。他的室友发现他的床铺整齐,人却不见了。
和丽贝卡·陈一样,彼得·范肖,消失了。
没有挣扎痕迹,没有告别,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像被某种力量从这艘船上干干净净地抹掉了。
恐慌达到了顶点。
亨德里克斯彻底爆发了,他带着人强行冲进指挥室,要求船长立刻授权他销毁样本,否则他将采取“非常手段”。船员们人心惶惶,各种猜测和流言四起,有人甚至偷偷准备救生筏,想要逃离这艘被诅咒的船。
船长在巨大的压力下几乎崩溃。
就在这片混乱中,我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隔壁的分析室里,对着之前从样本表面艰难刮取下的那些微小碎屑的分析数据,一遍又一遍地演算、模拟、构建模型。一个疯狂的、令人战栗的猜想在我脑中逐渐成形。
那些碎屑…它们的原子结构…它们的能量 signature…它们那不合理的惰性与内部活动的矛盾…
我忽略了外界的喧嚣,将所有精力投入其中。直到那个恐怖的夜晚。
那天晚上,船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狂风卷起巨浪,狠狠地拍打着船体,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船身剧烈地摇晃着,所有非固定物品都东倒西歪。
就在这狂风暴雨的掩护下,我分析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备用电源也没有启动!
一片黑暗中,只有我电脑屏幕因为UPS供电还亮着微光,上面是我未完成的模型。
然后,我听到了。
不是风雨声,不是船体的呻吟。
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却又能穿透所有噪音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金属墙壁内部…缓慢地、坚韧地…爬行。
嘶啦…嘶啦…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沿着管道或电缆井,向着分析室的方向而来!
我浑身僵硬,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我死死盯着门口通风管道的百叶窗。
嘶啦…嘶啦…
声音在门口停了。
紧接着,分析室那厚重的防火门门缝下,开始渗入一种粘稠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液体!
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缓慢地蔓延开来,在地板上汇聚,然后…开始向上凝聚、塑形!
它们凝聚成了一个小小的、篮球大小的、表面不断蠕动的黑色金属球体——一个微缩版的“普罗米修斯”!
它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面对着我。虽然没有眼睛,但我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注视”。
极度的恐惧让我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然后,那黑色的球体表面,开始浮现出光芒。不是反射光,而是从其内部透出的、一种幽暗的、脉动的微光。光芒流转,逐渐构成了一个图案——
正是安全柜玻璃上那个诡异的、让人头晕的几何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