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疑点,都指向那块沉默的、持续蠕动的黑色物质。
船长召开了紧急会议,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先生们,女士们,”船长面容憔悴,声音沙哑,“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陈博士的失踪…很可能与‘普罗米修斯样本’有关。我们必须假设…它具有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主动性,甚至危险性。”
“主动性?”地质学家大卫的声音有些发颤,“船长,你的意思是…它是活的?一种金属生命体?”
“或者是一种具有高度智能的机器?”小林接口道,脸色苍白,“那种信号…那些图案…像是在沟通,或者…在学习?”
亨德里克斯猛地一拍桌子:“活体还是机器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显然具有攻击性!它让一个人消失了!下一个会是谁?我们必须立刻销毁它!最彻底的方式!把它扔回海沟深处!”
“销毁?”我下意识地反驳,科学家的本能压过了恐惧,“亨德里克斯先生,这是我们可能遇到的最伟大的发现!它可能蕴含着生命起源、材料革命的终极答案!我们不能因为无法解释的恐惧就…”
“无法解释的恐惧?”亨德里克斯冷笑一声,打断我,“肖博士,消失的是陈博士!不是你的实验数据!下一个可能就是你,或者我!在搞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鬼之前,所有人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会议不欢而散。船长最终决定,暂停一切研究,无限期隔离样本,同时加速返航进程,将一切交由国际科学理事会和军方处理。
但我知道,某些变化已经发生了,并且仍在继续。
那天之后,船上开始出现更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诡异现象。
首先是电子设备的干扰变得更加频繁和严重。灯光会莫名闪烁,电脑会突然死机重启,导航和通讯系统偶尔会出现微小的偏差和杂音,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持续地、试探性地侵蚀着船的“神经系统”。
其次,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抱怨听到“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一种直接出现在脑海深处的、极其尖锐又瞬间消失的高频鸣响,或者是一种低沉的、类似金属疲劳扭曲的“呻吟”声。有些人出现了轻微的头痛、失眠和幻觉,尤其是那些曾直接接触过样本或进入过实验室的人。
我自己也成为了其中之一。那些幻听和头痛困扰着我,但更让我不安的是,我开始做一些极其怪异、连贯的噩梦。
在梦里,我不是在船上,而是悬浮在一片无尽的、冰冷的黑暗虚空中。周围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绝对的、令人绝望的死寂。然后,我会“看”到一些无法形容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几何结构在黑暗中缓慢地旋转、组合、分离,它们由同样的漆黑金属构成,冰冷、古老、充满了非人的意志。没有语言,没有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存在性。仿佛它们就是宇宙本身的一条黑暗法则。
每一次从这样的梦境中惊醒,我都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和恐惧感会持续数小时之久。我感觉自己仿佛窥见了某个巨大真相的一角,而那真相足以摧毁人类所有的认知。
我偷偷将这些情况记录了下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亨德里克斯。我知道这只会加剧他的恐慌,促使他采取更极端的措施。